第三章 转水(6)

那天,我走了整整16个小时,脚上前后起了两个水泡。午夜时分,我才到达住地。没想到房东家的几个小孩竟一直在路口等着我,彼此相见时,都兴奋无比。

很高兴,我做到了。又很失落,我遗失了,原本是人间最美好的风景。本来我要去南疆的,但突然间觉得心好累,强烈思念起家乡的妻儿了。

后来,我明白,是自己在路上的二次遇险经历和一个人行走时的那种孤独感开始逼视自己反省内心。那晚,当自己躺在床上,回忆自己走过的路和发生的事,再一次为自己的丑陋无知而羞愧。又想起这么多年来,我不论是对待妻儿、姐姐还是小弟,甚至朋友和同事,所作所为,无不自以为是。尤其是妻子,以前,我从没试图走近过她的内心,也从没有站在她的角度去想过问题。我迄今为她所做的一切,无非都是为了自己。我想起自己的粗鲁,想起她因我所受的种种委屈,以及她对我的种种体贴和关心的细节。一但那种思念的感觉升起,便再也挡不住了。我立马做出了回家的决定。

回家后,我洗了照片,按地址给那对夫妻寄了过去。但在搬家时,却遗憾地将写有他们地址的那张纸弄丢了,而我从珠峰上下来后记忆严重衰退,又忘记了他们的名字,仅在这里,向他们感谢并请求原谅。

还有那天傍晚,那位哥萨克小男孩为我领路,在河流的乱石中,一蹦一跳的身影,至今让我难忘。如今,他已经长大了,在远方,不知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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