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转水(1)

那天,我像十三、四岁的少年

像赛里木的湖水

闪着微光

……

——摘自我的日记

汽车在高原上急驶,从西宁到青海湖的路在逐渐抬升,在一个转弯中,终于有人受不了,打开窗户呕吐起来。

一阵风从外面的油菜花地里吹了过来,我赶紧将冲锋衣套在了抓绒衣上,依然还是感到有点冷。这是2004年7月30日上午,此时,江东小城马鞍山正处在火炉的天气中,而这里,却还是一片清凉世界。

天虽然有些阴,但却很透明,漫无边际的油菜花、成群结队的牛和羊不时从我们眼前出现消失,再出现再消失。远处,是一纵由西向东看不到尽头的山脉,山脉顶端隐约可见的白雪上面缥缈着雪白不动的云。

当天空开始出现一缕阳光,整个天空通透的不再是那种湛蓝的颜色,还有我的心情,我给远在家乡的妻子发了条这样一则短信:

现在海拔3400米,车正平稳的行驶在高原之上。极目望去,天空澄明,蓝天白云如水洗过一般。淡绿的山坡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油菜花,在油菜花的周围又点缀着一片片紫红色的苜蓿及诸多不知名色彩各异的花儿。西面的山坡上,三三两两的牦牛懒散的低头嚼着青草。此刻,初升的太阳,将那透明的阳光温柔的涂抹在它们黑色的脊背上,散发出一种神秘而诱人的光芒。难道这就是我心中的香格里拉吗?那么,我会用心裁下这幅画送给你!

随着车里悠扬的音乐声,将我的思绪又带回到2004年春季的某一天。那天,我在家和小弟刀客的闲聊中,听他说马鞍山正好有一拔驴友准备在七八月份骑行青海湖。我听后,不禁心中一喜,因为它正好与我当初设想的徒步青海湖计划正好不谋而合。

我便也加入到其中。期间,开了几次行前会,最终选择由青海经甘南,最终到达成都这条线路。当7月27日我们一行12人终于坐上了从南京到西宁的K376次列车第14节车厢时,每个人都对即将到来的行程充满着一种不可预知的期待,毕竟大伙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长线驴行体验。那晚熄灯好长时间后,我还没睡着,后来在日记里这样写道:

一个内心的人,在一个外在的世界里。

虽然后来当我们到达西宁时,因为要举办青海湖自行车国际环湖赛,所有的自行车俱乐部都收到政府指令不得出租自行车,迫使我们将骑车环湖计划改成了徒步和搭车环湖。

但湖面浩瀚的景色和湖边望不到尽头的油菜花依然让我们兴致勃勃,一路上笑语连连。那时公路上还很车辆稀少,偶尔会有喇嘛或藏民骑着摩托呼啸而过,碰到的长途卡车司机们一般也都会按响喇叭或伸出手来向我们致意。

途中,曾有一辆正在飞驰中挂着广东牌照崭新的轿车,突然嘎然而止停在了路的中间,接着我看到车主从急速摇下的车窗里探出了一张貌似无限景仰的脸,他问我们从哪里来又上哪儿去。两个小女孩钻出轿车,就站在路边看着这支重装徒步队伍在她俩面前走过,那眼神透出的惊讶和羡慕让我们有些暗自得意。

有次休息时,我站在高原的阳光下,怔忡地望着湖面。我站在那里时,嘴里还嚼着一粒坚硬的老玉米。湖畔大片整齐的油菜花田正随风翻滚着的金色花浪,与碧波万顷的青海湖相呼应。

那种感觉,恍惚间,我好像又回到了童年时光正在上学的路上。我嚼着老玉米时,就想起上学前母亲总是放点吃的在我的口袋里的情景。

接下来的路线是从西宁经兰州,游拉不楞寺,夜宿碌曲达宗河边,后到郎木寺。在郎木寺,我们将帐篷搭在纳摩大峡谷入口的草地上。第二天我们在峡谷里穿越时,遇到一家十几个人的回民家庭,他们正在溪涧的草地上享用野炊并邀请我们一起加入。看到他们一家大小其乐融融的样子以及他们的热情好客,一下让我内心有些感动起来,幸福原本可以如此简单,可以那么温情和纯朴。离开郎木寺后,我们取道若尔盖草原,经红原到古城松藩,最后由黄龙回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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