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的愿望(2)

我想离开庞大、狂卷的时尚和主流生活,我想去遥远的深山,与农民和牛羊为伍,与感动得令人热泪盈眶的事物为伍。我也同样怀有一个卑微的愿望:改变这个世界。

我读到的一些城市小说大多充满了无聊和无奈的气息,有些是变态的尖叫,有些是模糊的呓语,唯一缺少的是这个时代各个角落里人们生活的逼真气息,像热浪一样扑来的那种劳动的气息。我自知有些作家已经不需要我这种走出去的写作,因为他们已获得了一批读者,他们更有名气。那些养尊处优的读者,喜欢看那些适合他们生活方式的小说,习惯了某些作家的笔法与故事,可我却还要努力地用新的东西刺激、寻找喜欢我这种小说的读者。我希望有一批读者能有另一种被刺激起来的阅读欲,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另外的语言、感情和氛围,另一个生活的场景,并且能让他们与我一同走进去。我也并不是说非城市小说就是好小说,有一些写农村的、边地的、荒凉的小说依然很平庸、很传统,缺乏冲击力。特别是惯性操作的写手在如今较多。所以,不管写什么题材的小说,作家必须沉下去。忠于真理和现实,用尊严和诚实写作,必须有强烈的悲悯情怀。

我甚至还认为,文学其实并非文学,它可以是人生、命运和历史,但绝不是文学。小说写到如今,我私下感到,文学是一种对生活的经验性的总结,文学表达了你的希望、你的绝望和你的唾弃,文学是一种爱憎分明的东西。文学是对生活概貌的一种认识,它的出现直接表达了我们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文学不是暧昧的,绝对不是;文学不是休闲的,不是时尚,绝对不是。文学是永恒意义上的东西。文学要把我们的生活说绝了,文学只差喊出来了,虽然从容又理性。文学恰到好处地在怒吼和棒喝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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