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玲还谈到文艺界领导同志之间、老同志之间的团结问题,认为“周扬同志负首要责任”。有人在会上提意见说,这些老同志是以丁玲为中心,同周扬不团结是受了丁玲的挑拨,丁玲反驳说:“实际上自到北京以后,这几个老同志同我来往都不多。柯仲平、萧三,长年不在北京,见面机会都很少。冯雪峰虽在北京,我们也很少私人过从,后来就无来往了,工作联系也不多。大家偶尔见到了,哪里会就谈挑拨离间的话,除非是有神经病的人。如谈到周扬同志时,他们还总是觉得我同周扬同志的关系有好转,表示庆幸,我也说我对周扬同志的看法,虽然接近多,工作上的意见会多些,但我还是能同他谈谈直话,我觉得周扬同志还是很好商量的,当然也会谈到工作上某个意见的,但这顶多也只有一两句,因为的确见到这些人的次数都是很有限的次数。而实际上,我同周扬同志接触要密得多,因为这几年我都在他的直接领导之下工作。正因为我知道这几个老同志过去对他有过意见,我又在周扬同志领导之下工作,还很注意,愿意少同他们来往。比如李伯钊同志从苏联回来后,我知道她有一些意见,她也同我谈过一点点,李伯钊同志总也希望能找我谈谈天,曾经三番五次约我去她家里,我们因为过去在延安一道学习,审干时也是她帮助我的,在北京因工作关系接触也比较多,但这时,我都不去,怕引起误会。我只向周扬同志提议他找李伯钊同志谈谈,周扬同志说,‘在宣传部开会,也不能说服她’,以后我就更远远地离开李伯钊同志(同样我也向周扬同志提过,找雪峰、陈企霞谈谈,他也未采纳)。老同志之间的关系,须要如此小心相处,实在是不正常的。而事实上,根据我同这些老同志的接触(柯、萧、冯),我知道他们对周扬同志虽然曾经有些意见,但对周扬同志接受党的委托,领导文艺界全是拥护的,谁也没有取而代之的意思。他们间或与我谈到他的某些缺点,也是感到遗憾,而且是希望他有所改进,更好的领导。”
丁玲最气恼的,是周扬在作协党组扩大会上的态度,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周扬那么凶狠,简直要置她于死地,多年一起共事,并无深仇大恨,怎么下得了手呢!丁玲写道:“去年党组扩大会,给我增加了新的印象,使我不能不对周扬同志产生意见。我也愿意趁这个机会全部向党披露。去年党组扩大会对我进行斗争,会上许多同志的发言,我以为只要把事实说清楚了,我没有很多意见。但对周扬同志,我觉得很不应该。会议是由他直接领导与掌握的。我在北京,在他直接领导之下工作近四年。在我工作时期,他没有意见,说我正确,识大体,党性加强。在我离开工作两年多之后(这两年我常不在北京,正在写作),怎么对我工作的意见突然多起来了,而且严重到什么反党,反中央,反政策,两面派,破坏团结,文艺界的高饶等罪名,统统都掼在我头上。而且当做法宝,急于传达下去,甚至党外国外都知道了。与会的其他负责同志不完全清楚真相,难道周扬同志,接受党中央委托,长时期直接领导过我工作的同志,竟一点也不清楚吗?那么过去他称赞我的话是怎样说出口的呢?我始终相信他这些话是诚恳的,既然那样说,去年却又为什么随便改口,带头把这些严重的罪状加在我头上呢?真正对党负责、爱护同志的人(即使这个同志有缺点,有错误)是这样做事,这样对待下层同志的吗?”
丁玲把该澄清的澄清,该说明的说明,该反驳的反驳之后,8月23日写出《我的检讨》。至此,她要写的材料全部写完。
她承认了三条错误,一条是“腐朽的自由主义作风”,一条是“无原则的信赖、纵容和包庇干部”,一条是对周扬有宗派主义观点。丁玲在检讨书中说:“深怕犯了错误的时候,周扬同志会整我,而我又不会处理这种事情”,她怕挨整,却终于被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