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玲传》 厄运(3)

丁玲联想起一回到北京,李伯钊就来找她说:我可没跟你讲过周扬的什么事情!好像很怕周扬,杨尚昆是中央办公厅主任,李伯钊一定听到了风声!丁玲惊惶失措,请求党组帮助,党组指定周扬、刘白羽、林默涵、阮章竞出面,周扬在帮助会上又提出“把历史问题搞清楚”,丁玲讲了南京的经过,几个人肯定地说:“这当然是自首。”2001年1月25日,刘白羽接受笔者采访时说到1955年的情况:周扬有一天跟我讲,要谈丁玲的历史问题,你不懂,历史问题很重要。周扬召集邵荃麟、阮章竞、林默涵和我,在东总布胡同22号楼上,把丁玲找去,要她谈“历史问题”,这样一来,就转向了。

丁玲越发惶恐,急于找人证明她的清白,笔者见到一封方令孺1955年10月6日写给丁玲的回信:“上次您叫我代您回答的问题,一直到今天才写,不管我说为了什么理由,都是不可原谅的,所以我就不说了。”“写的回答和原信都寄上,是否妥当,和如何处置都请您做主。”我们猜测,丁玲是想要方令孺证明自己在南京的表现。

9月6日,中国作协党组扩大会第15次会即最后一次会,“周扬同志最后发言说:‘丁玲、陈企霞是反党的联盟,不是为实现党的方针,而是为个人野心,权利欲望。’‘丁玲反党联盟同胡风不一样,丁玲是党内的,反党的,其中是否有反革命,值得追查’。”从8月6日开始揭批丁玲“反党”,一个月搞出一个“反党集团”!

这次会议有三个特点:先定性,一面倒,不核对。

丁玲在1956年8月16日致中宣部党委会的信中,列举大量材料,说明1955年党组扩大会议之前和会议初期,就已经肯定了“反党小集团”的结论。她说:“在整个会议过程中,顺着这个结论的,就得到会议主席的支持、鼓励,稍有疑惧的,则严厉批评,略作申辩,则不加理睬,或竟斥为向党进攻,使整个会议的发展,成为一边倒的情况。最早是田间,因恐慌而至于自杀,后被处分。马烽第八次会上发言,遭到严厉批评,指为对党不坚定分子,以后,就有了十一次会上的再次发言。”

邢野的女儿邢小群写道:“文学研究所原行政处长邢野说,他是经过周扬‘动员’,又根据以前历次运动经验,感到批判丁、陈来势不小,无奈上台发言揭发批判的。开始时文学研究所秘书长田间称病让邢野为他请假不去开扩大会,并对邢野说,丁玲是我的入党介绍人。邢野将此话转告给周扬,周扬厉声说:冯雪峰还是我的入党介绍人呢!”马烽发言时为丁玲澄清了几个事实,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并受到批评,不得不再次发言与丁玲划清界限。

总之,只许泼污水,不许辨事实。对泼下的污水不经调查核实,就作为证据写入打给中央的报告。中宣部文艺处的黎辛被抽到作协党组扩大会上写简报,会议结束后,刘白羽要他代作协党组给中央起草报告,黎辛推辞说:“会上说了那么多事,哪些确实哪些不确实我都不清楚,怎么写?”刘白羽说:我们也不知道哪些确实哪些不确实,总不能把会上说的事情全部查清楚才向中央写报告吧。你还是先写,你举例说到的事情我们负责查对核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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