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玲记得法捷耶夫的话:我们要加强批评,告诉读者什么叫好什么叫坏,最重要的阵地就是文学报纸。她在第一次文代大会的发言中,就说到文艺批评是必要的,因为“许多文艺工作者需要指导,许多读者也需要文艺批评来帮助他们学习”,“假如缺少正确的批评作为指导,创作是要走许多弯路的”。后来有人指出,“《文艺报》应该是思想领导的刊物,是指导文艺思想、文艺运动的刊物”,“是教育群众的”。这使丁玲更加明确认识到:“《文艺报》是一个批评刊物”,“编辑部的负责人和工作人员就不应该是一个普通的看稿人或集稿人。他们应该具有高度的明确的思想性,能判断是非轻重,敢于负责地表明拥护什么,鼓吹什么,宣传什么和反对什么,而且是热烈地拥护和坚决地反对”。编辑“应该从刊物的任务、从群众观点来帮助作家,弥补这作品里的某些缺点,提高作品所能起的政治作用”。
1950年春天,《文艺报》按照中共中央《关于在报纸刊物上展开批评和自我批评的决定》检查工作,丁玲执笔写了《初步检查》,表示今后要“加强文艺与当前政治的配合,加强刊物的政治性,提高刊物的政治思想水平”,“号召文艺界打破不批评、怕批评、背地不负责任的批评等空气,建立正当的、严肃的批评与自我批评”,并且召开座谈会,讨论怎样加强报纸的政治性、思想性和战斗性。
那几年《文艺报》锋芒毕露,点名批评是出了名的,虽然日常工作主要是陈企霞和萧殷负责,但他们得到丁玲的支持。
从1949年9月到1951年底,丁玲在《文艺报》发表了20多篇稿子,其中唯一的批评文章,是《作为一种倾向来看——给萧也牧同志的一封信》。这也是丁玲在20世纪50年代初期的一篇重要文章。
萧也牧的《我们夫妇之间》,刊载于1950年1月发行的《人民文学》第1卷第3期,小说以第一人称写成。“我”叫李克,知识分子出身,妻子姓张,贫农出身,15岁参加革命,是边区劳动英雄,1944年出席晋察冀第二届劳模大会时,“组织上分配我给她写传记,我们整整谈了三个晚上”,我爱上了她。进城前我们曾“住在一个叫‘抬头湾’的山村里”,虽然两人的出身、经历差别很大,但生活上感情上很融洽,同志们说我们“真是知识分子和工农结合的典型”!
但是1949年2月进北京之后,两人就不断发生矛盾,越来越激烈,小说写了妻子的几件事。
她看不惯城里人:“男不像男女不像女的!男人头上也抹油……女人更看不的!那么冷的天气也露着小腿;怕人知不道她有皮衣,就让毛儿朝外翻着穿!嘴唇血红红,像是吃了死老鼠似的,头发像个草鸡窝!”“他们干活也不?哪来那么多的钱?”
她去饭铺吃早点,听跑堂的一报价钱,拉起李克就走,说:“好贵!这哪里是我们来的地方!”“一顿饭吃好几斤小米,顶农民一家子吃两天!哪敢那么胡花!”看见李克抽纸烟,她当着机关同志的面,批评他说:“看你真会享受!身边就留不住一个隔宿的钱!给孩子做小褂还没布呢!一支连一支地抽!也不怕熏得慌!你忘了?在山里,向房东要一把烂烟,合上大芝麻叶抽,不也是过了?”搞得李克下不来台。
李克认为“她的狭隘、保守、固执……越来越明显”,对她进行规劝和批评,但是她反问道:“我们是来改造城市的,还是让城市来改造我们?”“我们是不是应该开展节约,反对浪费?”“我们是不是应该保持艰苦奋斗、简单朴素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