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星捧月──选取最具吸引力之点,让内容诸因素向它汇聚。犹如契诃夫所说:“从一群人物里只取出一个,把她放在背景上专门描写,而把其余人物随便撒在那背景上,形成一种夜空:中间是个大月亮,四周有一群小星星。”
聚焦用于写人,重在凸现性格核心。似《孔乙己》之可悲可怜。用于抒情,重在渲染情绪氛围。似《故乡》之如泣如诉。用于叙事,重在开掘典型事端。似《风波》之“小题大作”。用于表理,重在生发象征意味。似《药》之凝重深沉。
金线穿珠──选取最具延伸力之点,使之沿着逻辑轨道纵向闪展腾挪,演化一条或以一条为主多条为辅的线索,串联一个个血肉丰满之生活细节。这是传统却又普遍的结构方式,关键在于线要具有黄金的质地,细节应是闪光的珍珠。
穿线结构主要用于叙事,重在讲求线本身的成色和线编织的技巧。用于写人,则重在所穿珍珠价值与位置之宝贵精当。用于表理,多取阶梯形式,一级一级递进。用于抒情,多取波浪形式,一波推涌,一浪跌沉,浪花飞溅,撒落全篇。
孔雀开屏──选取最具爆发力之点,让内容诸因素从这一点辐射开来。一方面似礼花升空,多线条、多层面、不规则、不完整的融会错综;另一方面所有射线又都有个共同的端点。这是小说进入内心之后出现的方式,重点也在进入读者内心。
辐射结构突破时空,将人、情、事、理熔于一炉,以主观心态扫描客观世界,让片段的生活内容经由意识屏幕跳荡奔腾地闪现出来,像打开的折扇,如转动的万花筒,给人以更开阔、更纷繁、更悠远、更灵动的感受。
玉盘明镜──选取最具扩张力之点,使之横向铺展成为一个断面。断面犹如玉盘,承托着生活的珍宝;仿佛明镜,映现着艺术的真实,起到“以一目尽传精神”的作用。它跟穿线方式并驾齐驱,但不以过程之深远而以场面之凝重取胜。
断面结构是在横向上展开故事,因而主要用于写人、抒情特别是表理。写人则重在命运转折之场景,如《祝福》中祥林嫂的遭遇。抒情则重在有限空间之无穷意味,如《一件小事》里“我”的心声。表理则大多白描再现具体场景,如《示众》就是把围观者推到读者眼前来“示众”……
举例只为表明结构方式基本类型的主要特征,若把形式技巧当做固定模式,就可能窒息了内容所固有的生命与活力。不仅结构如此,此前对小说的一切讲述,莫不如是。沈德潜曾指出:“诗贵性情,亦需论法。乱杂而无章,非诗也。然所谓法者,行所不得不行,止所不得不止。而起伏照应,承接转换,自神明变化于其中。若泥定此处应如何,彼处应如何,不以意运法,转以意从法,则死法矣。试看天地间,水流云在,月到风来,何处著得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