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童心

飞机降落。装上两个登山驮包,驱车前往拉萨城。

进城后,直奔西藏盲童学校。

越野车停在胡同口,步行走进盲童学校院子。校长赛布芮娅和保罗都在学校里。今天要举办一个小小的仪式,我代表万科员工向西藏盲童学校捐赠善款,同学校的孩子们联欢。一块儿来的有西藏残联的望青格勒、西藏摄影协会的车刚和文联的友人,还有和我同一个航班过来的深圳华大基因研究院院长汪建。

校长赛布芮娅是一位年轻的德国女士。1970年,她出生于德国波恩附近一个小镇,两岁时被诊断出色素性视网膜病变,12岁那年彻底失明。起初,赛布芮娅在盲人学校接受教育,随后进入波恩大学学习英语、计算机、历史和文学,并热爱上了中亚学,依靠电脑听音分析器学习藏文。1997年,即将大学毕业的德国女孩一个人来到拉萨旅游,发现这里的盲人不仅没有受教育机会,还遭受各种歧视,缺少尊严——当地风俗认为,盲人是前世造了孽,今世遭受神的惩罚。

赛布芮娅被盲童的遭遇深深刺痛,决定要帮助他们。“我无法让他们看到常人的世界,但要让他们体验到心灵的光明!”

在西藏旅途中,她认识了荷兰人保罗。当时作为生活优裕的西欧白领,拥有四个学位,从事计算机软件开发,曾在非洲当过救助儿童的志愿者。保罗十分支持赛布芮娅的想法。

1999年6月,赛布芮娅的计划得到德国政府赞助。她和保罗先后回到拉萨,建立盲童学校。后来,二人结为夫妻。

第一个进入学校的盲童叫索朗本措,是一个女孩,因为遭受歧视和欺负,她的性格变得十分自闭,认为周围的人都是坏人。来到盲童学校,小女孩找到了安全和欢乐,学习英语、藏语、汉语、计算机、美术和音乐等课程。到了节假日,索朗本措和同学一起搭乘长途汽车,往返拉萨和位于墨竹贡卡县乡下的家——如今的她已经变得自立、自信。

学校有60多名学生,从4岁到18岁不等,按学龄分班。赛布芮娅在布莱叶盲文基础上创造藏盲文,自己发明了藏盲文打字机,逐渐培训孩子们的指感,教会他们盲文阅读和打字。

现在,这里的盲童大都可以读、写、使用盲文打字机和盲人电脑,用汉、藏、英三种语言进行日常交流。除了初级学校教育和基本生活技能,盲童还要进一步接受职业技能培训,包括按摩、手工编织、医疗看护等。赛布芮娅鼓励孩子们坚强、乐观、平和地面对生活,通过给予鼓励和快乐,让他们越来越自信。

2000年,赛布芮娅获得国际女性俱乐部颁发的“诺格奖章”,获得德国政府颁发的最高荣誉“邦比文化奖章”。2001年,荷兰驻华大使代表荷兰女王到拉萨授予保罗和赛布芮娅夫妇二人爵士勋章。

2003年老王前往攀登珠峰,途径拉萨时,被摄影家车刚带到盲童学校。“是去做一次慈善捐赠吧!”心里很乐意,但带着一种给予者的优越感。

那一天刚好天气温暖,阳光洒满盲童学校的藏式小院。孩子们歌唱着欢迎来客,歌词表达对美好生活的憧憬,纯净无瑕的歌声更令人感受到心灵之美。面对苦难,孩子们表现出来的是乐观、积极、自信,不禁问自己:残障儿童尚且如此,身体健全的人又该如何呢?在盲童面前,原有的优越感被瓦解得荡然无存,赛布芮娅的爱心和不屈精神更是令人肃然起敬。

领唱的男孩叫久美,纯真、激情而富有表现力的嗓音令人联想到意大利盲人歌手安德烈·波切利。或许是因为眼睛失明,盲童的其他器官就特别敏感,听觉、嗓音比五官健全的人更好、更强?久美的歌声不仅表现出天赋,还释放出他的自信。

久美喜欢与人交谈,抓住老王的手不放。这个孩子最大的梦想,是当一名出租车司机。当赛布芮娅告诉他,这个梦想恐怕永远不可能实现时,孩子想了想说道:“既然开不了车,那我就当出租车公司的老板!”

纯洁的歌声,天真的梦想,让老王感到:真正给予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面前这些可爱的孩子。

这次经历,让我对盲童学校有了难以割舍的感情,每次到拉萨都会来看看。不仅自己关心和帮助他们,也发动身边的同行、朋友。董事长常常在公司内部说起,又通过《万科》周刊传播,万科员工也被西藏盲童的故事感动,每年进行定向募捐。2006年,万科员工与深圳青年作曲家文莉、企业家万捷、摄影家左力等友人一起,帮助盲童出版了一张音乐专辑《天籁童心》,试图为有音乐天赋的盲童摸索出一条新的生活道路……

从盲童学校出来,来到幽静的西藏大学校园,看望在这里学习钢琴和声乐的久美、格桑。久美和老师一起展示了一曲弹唱,经过半年训练,进步很大啊,老王心里由衷高兴。格桑年龄比久美大,弹奏钢琴的水平也更高些。“两人配合来一首吧!”格桑弹,久美唱。

久美唱歌时,手指头在裤子上轻轻跟着弹奏……神情中总有一种对生命的由衷喜悦,令人深深感动。

次珍老师介绍:“开始的时候,如何让他们找到音就是个大问题。我用胶布在键盘上标出‘哆’,‘哆’找到后,其他音就可以顺序找到了。可节奏没法像这样标识啊,只能让他们整个记下来。我先弹一遍,录音,让他们反复听,慢慢记。然后还要教他们指法,把他们的手放在我的手上,让他们感觉这个音是一指,这个音是二指,这个是三指……就这样,挺困难的!”

教声乐的丹增老师说:“和普通学生不一样的是,他们缺少可视性的教学模仿过程。比如说像腔体状态、气息,健康孩子可能只要看见我唱,就能模仿出来。但盲童只能靠摸,比如说哪里是横隔膜呀,腔体打开的状态呀,歌唱的表情呀,都是让他们通过手摸来学习。他们唱歌的时候,我们用手点他们身上的某个部位,他们才能知道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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