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和别人不一样,如果注定不一样,我也想要去坚持。
学不好数学,背不出物理公式,四百米跑不进五十秒,没有下课后能围成一圈的朋友,但我喜欢写故事,也喜欢画画,实在是太喜欢了,比起世上其他的一切都要喜欢,即使被大人说这是无用的东西,即使在周末的时候闷在家里写一些异想天开无人阅的小说,被大人说——
——你怎么不出去玩?
——你怎么不复习?你怎么不听英语?
——你怎么不多认识一些朋友?
——你怎么这么闷?你会不会讲话?你不看电视?
——你看看你的表弟和表妹,你看看你最好的朋友
——你怎么跟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
即使听到他们不断叹气。
我只想做好我这一生中,可能仅此一两件能做好的事情。
他们看不见,可我能。在吞没我的黑色暗潮里,只有我所坚持的“不一样”,还在目力所及的远方发出温柔的光芒,那么微弱地摇曳,照亮了沉在海底的我。
即使有时我会感到孤独和窒息,但我幻想着握住那光芒的一天,一定能温暖我麻木的身体和绝望满溢的心。
当我真的触及它,比我想象中,要烫,滚热炽烈,像是生机蓬勃的星球。
我捧着它,想给大家看,看啊,看着我,我大声笑,不一样就不一样,但我也可以像大家一样,像你们一样闪闪发光,像是一个真正活着的,站在风雨光下的人。
可是他们依旧不看我,但我已经不会再哭了。
因为我终于懂得,其实在这世上,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只要我快乐,即使我是白色丛林里的一朵红色蘑菇,那又有什么大不了?
5
你应该去读重点高中,考不上也没关系,我们会想办法,你一定要去。接着你就在本地读个大学,你想学什么?好吧好吧,就算你想去学美术那都无所谓,只要拿到了本科文凭,我们会托熟人帮忙,在商场里给你找一份轻松的工作,然后你就可以结婚了,房子的首付由我们来出,你只要管月供。趁着年轻赶紧生个孩子,你担心什么?我们给你带,大点了就送幼儿园,你说什么?——你有什么不满,这有什么?——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没能像一个陀螺般按照轨迹旋转上路,真不好意思,但我不会道歉。想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我现在就要上路了,骑着我的狮子,牵着我的月亮,前面的风景是目不暇接的城堡和海洋。
我不想结婚,我想谈一辈子的恋爱。
啊,我又不小心说了这种会被你们当作“不可理喻星人”看待的台词了,奇怪的是,你们的眼神已经不会再叫我难过,或许我是真的长大了,或许我是更加坚强了,或许我已经爱上了我自己。
因为——
你和别人不一样,所以——
我喜欢你。
在遇到对我这样说话的人之前,我得喜欢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