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穆柯寨》(1)

“上次凤二爷对许少卿提议,让我也有压台的机会,这是他想捧捧我。我除了接受他的美意之外,并没有考虑到这件事情的实现。等我们唱过了一个星期,许少卿真的根据了凤二爷的提议来跟我商量,要让我唱一次所谓压台戏。这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我拿什么戏来压台,可以使观众听了满意,这真成为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了。

(按)当时上海戏馆的习惯,最后常常有一出小戏,名为送客戏。这前面的一出,就叫压台戏,相当于北京的大轴戏。至于北京的压轴戏,也是排在倒第二,可是跟上海压台戏的性质就不同了。

“拿我单唱的戏来说,根据这几天的经验,头三天里面,《玉堂春》就比《彩楼配》要受欢迎。我的后四天戏码,是《雁门关》、《女起解》、《御碑亭》(礼拜天日戏)、《宇宙锋》、二本《虹霓关》。台下对这几出戏的看法,要算二本《虹霓关》比较受欢迎。从这里很容易看得出观众的眼光,对于青衣那些《落花园》、《三击掌》、《母女会》……专重唱工,又是老腔老调的戏,仿佛觉得不够劲了。他们爱看的是唱做并重,而且要新颖生动一路的玩艺儿。《玉堂春》的新腔比较多些,二本《虹霓关》的身段和表情比较生动些,也就比较能满足他们的要求。我是青衣的底子,会的戏虽然不少,大半是这类抱肚子傻唱的老戏。拿这些戏来压台,恐怕是压不住的。

“我有几位老朋友,冯先生(幼伟)、李先生(释戡)是从北京来看我的。舒先生(石父)、许先生(伯明)是本来就在上海的。这里面我跟冯先生认识得最早,在我十四岁那年,就遇见了他。他是一个热诚爽朗的人,尤其对我的帮助,是尽了他最大的努力的。他不断地教育我、督促我、鼓励我、支持我,直到今天还是这样,可以说是四十余年如一日的。所以我在一生的事业当中,受他的影响很大,得他的帮助也最多。这大概是认识我的朋友,大家都知道的。

“那天他们听到许少卿要我压一次台的消息,也都认为专重唱工的老戏,是不能胜任的,一致主张我学几出刀马旦的戏。因为刀马旦的扮相和身段,都比较生动好看。那时唱正工青衣的,除了王大爷之外,还很少有人兼唱这类刀马旦的。我就这样接受了他们的意见,决定先学《穆柯寨》。

“我的武工本来就是茹先生教的,现在要唱《穆柯寨》,那不用说了,就请他给我排练。他对我说:‘这类刀马旦的戏,固然武工要有根底,眼神也很重要,你要会使眼神才行。’我们赶着排了好几天。在唱到第十三天上,就是十一月十六日(旧历十月十九日)的晚上,我才开始贴演《穆柯寨》,这是我第一次在上海压台的纪念日。

“这出戏的穆桂英,出场就有一个亮相,跟着就上高台,很有气派。下面《打雁》一场,是要跑圆场的,身段上都比较容易找俏头。那天观众瞧我这个抱肚子的青衣,居然也唱刀马旦戏,大概觉得新鲜别致,就不断用彩声来鼓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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