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问问时间吧,还差多少年
还要等待多久,让我问问死亡
亲爱的死亡,爱一个人能有多久
——马莉
姚风
我在中国见到梦露
一九七四年仲夏的某日
在一个无人的角落
我悄悄打开手中的美国杂志
它由K同学身为外交官的爹
冒险从国外带回
封面上的梦露
正在向一个十五岁的中国少年微笑
纯洁,无邪,性感
(我打赌,这词儿绝不是中国人的发明)
如明媚的阳光
猛然把我照耀
我也向她微笑
我贪婪地打量她被春风掀起的白裙子
我好奇地想知道裙子内部的秘密
我可以喜欢梦露吗
我可以喜欢如此美丽的美帝国主义吗
我向美利坚致敬
我向伟大的美国人民致敬
他们仅用几代人的基因
就培养出旷世的杰作
一九七四年仲夏的某日
这一天也许平淡无奇
没有天才诞生,没有伟人辞世
但对我来说是多么难忘
在中国
在北京一条灰暗的胡同
我见到了梦露
我的梦想改变了轨迹
我的青春喷着鼻血到来
一日不空,《新世纪诗典》第三季开始。网球比赛中有个术语叫作“抢七”,即双方在战至6﹕6时,谁先拿下第7分,谁便拿下该盘——《新世纪诗典》第二季结束后共有14位诗人达到两季满额6首推荐,现在澳门大诗人姚风率先“抢七”。因为在澳门文学节诗歌朗诵会上,印在赠送刊物上的本诗深深打动了我,令我浮想联翩、思绪飞扬,这是一首中国的世界的男人的诗!
孟浪
无题
鞋在走(空的,还是满的?)
一只鞋在走(另一只呢?)
一双鞋在走(穿着它的人在哪里?)
一排排鞋在走(哦,多少人的命运!)
鞋,是空的,疾走……
脚,停在家里(油库在前进。)
鞋在大街上(赤脚者不甘!)
一只鞋在大街上(赤脚者也赤身!)
一双鞋在大街上(赤脚者还赤心!)
一排排鞋在大街上(他只剩下一颗心!)
鞋,是空空的——燃烧。
脚,停在世界上(血库在前进。)
2011年
已推荐的孟浪的两首诗,在《新世纪诗典》所有作品中,毫无疑问均属上品,说它是“扛鼎之作”也不为过,本诗依旧如此。他似乎是个死不改悔的意象派,但他如今已是最好的中文意象诗人了——在20世纪90年代初就是了,只是那时他的对手们尚未彻底败落,如今已全然消隐了。形式在真正的诗人手里真不那么重要,如此强大的内力,如此奇崛的诗思,永立不败之地。
江湖海
睡龙榻的收藏家
他神秘地对我耳语
收到一张龙榻
夜夜睡在皇帝睡过的
床上,真爽
我可以不怀疑他的藏品
可想了又想,让他真爽的
是茶渣,酒迹,药渍,皮垢
一龙多凤,精斑,血污
响屁印记,尸水残痕
还是落入床缝的诡计碎屑
或夜半客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呢
我感到恍惚,想不出来
2013年
在《新世纪诗典》的惠州狂欢夜,大排档夜宵,十多位诗人围坐一桌,蒋涛当场用手机写了一首诗发微博,说:回到家中的江湖海也写了一首。他们在“新世纪诗典互动”已经玩了三百多天了。我感慨不已,我知道这么玩的厉害,尤其是像江湖海这种老帮子,他更有经验,成功率也就更高。仅凭我看稿的印象,其进步之快,堪称奇迹。拿本诗来说,酒或许旧,但瓶子很新,照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