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我所有人指谁。迭戈·索托,我说,他离开康塞普西翁了,还有卡门·比利亚格兰。我也提到了你(我),那时候我不知道你躲哪儿去了,还有加门迪亚姐妹。你没提我,比维亚诺说,关于我你什么都没有说。没有,关于你我什么都没说。阿尔韦托对你说什么了?胖妞看了我一眼,那时候我才注意到她不光聪明,而且很壮实,我还注意到她受尽了折磨(不是因为政治问题,胖妞受折磨主要是因为她那超过八十公斤的体重,因为她从一个与舞台隔离的包厢里观看了那场演出,那场关于性和鲜血,还有爱情的演出,与世隔绝,身陷牢笼)。他说耗子总是在逃跑。我不确定自己刚才是否听到了这句话,就问他:“你刚才说什么?”然后阿尔韦托转过身,脸上带着大大的微笑看着我。这一切都结束了,胖妞,他说。那时候他让我感到害怕,我和他说别神神秘秘的,给我讲点有趣的东西。别说蠢话了,操你妈的,和你说话的时候你得回答我。我从来都没这么粗俗过,胖妞说。阿尔韦托像条毒蛇一样。不,更像埃及的法老。他只是笑着并继续盯着我看,虽然我几度觉得他在空荡荡的房子里走动。但他既然安静地待着又怎么能走动呢?加门迪亚姐妹都死了,他说。比利亚格兰也死了。我不信,我说。为什么她们会死呢?你是想吓唬我吗,混蛋?所有的女诗人都死了,他说,这是事实,胖妞,你最好相信我。我们当时坐在地上。我坐在角落里,他坐在客厅中央。我发誓我当时觉得他会扑过来打我,突然地,出其不意地抓住我,扇我的耳光。有那么一刻我想我都要失禁了。阿尔韦托的目光一直盯在我身上。我想问他想对我做什么,张开口声音却无法挤出来。你别再编故事了,我嘟囔着。阿尔韦托没有听我说话,好像还在等谁一样。我们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不知不觉地,我已经合上了眼睛。当我睁开眼的时候,阿尔韦托就倚在厨房的门上,注视着我。胖妞,你睡着了,他对我说。我打呼噜了?我问他。是的,他回答,你打呼噜了。到那时我才发现阿尔韦托感冒了。他手里拿着一条很大的黄手绢,还用它擤了两回鼻涕。你感冒了,我笑着冲他说。你可真坏,胖妞,他说,我只是着了点凉。是可以离开的时候了,于是我起身对他说我已经太麻烦他了。对我来说你从来都不是麻烦,他说,你是为数不多的能理解我的姑娘之一,胖妞,我应该感谢你。但今天我没茶没酒也没威士忌,什么都没有。你都看见了,我正在搬家。当然,我说。我摇了摇手和他表示再见——这是我在室内不常用的告别方式,只有在外面的时候才会用,然后我就离开了。加门迪亚姐妹到底怎么了?我问。我不知道,胖妞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回答道,你怎么会觉得我知道呢?为什么他对你什么都没做?比维亚诺问。因为我们确实是朋友吧,我猜,胖妞回答。
《遥远的星辰》 3(4)
遥远的星辰
罗贝托·波拉尼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