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学生运动是变态社会的产物
五四运动以后,傅斯年、罗家伦、段锡朋等学生领袖先后出国留学。这些人学成回国后,又投入到如火如荼的国民革命运动中。1928年5月4日,正当国民革命军节节胜利,北洋政府即将垮台的时候,胡适应邀去上海光华大学发表演说。当时他已经离开北大,担任了中国公学的校长。胡适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把五四运动当成一个空洞的口号,再加上台下的大学生在五四运动时年龄尚小,因此他首先向大家介绍了五四运动的背景和经过,然后又分析了它的影响和意义。胡适认为,五四运动除直接导致中国代表拒绝在巴黎和会上签字,并最终解决了“山东问题”外,其间接影响主要表现在六个方面:
第一,过去的学生只顾读书,不管闲事。五四运动使他们对社会政治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第二,为了参加运动,学生都组织了自己的社团,并创办了各自的出版物。这对新文学运动起了很好的推动作用。
第三,为了让普通老百姓关心政治,读书看报,许多学校都创办了平民学堂,平民教育取得了很大进步。
第四,中国劳工纷纷成立了自己的工会,并与学生运动遥相呼应。
第五,妇女地位得到很大提高,从而形成了妇女解放的洪流。
第六,各个政党都非常注意吸收青年为自己的骨干。为了给他们开辟言论阵地,报纸副刊也由过去的“捧捧戏子,抬抬妓女”,改变为谈论“马克思、萧伯纳、克鲁泡特金等名词”了。
在此基础上,胡适再次强调学生运动是变态社会的产物。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把这个观点总结成一个历史公式,并且用这样一句话来表述:“凡在变态的社会与国家内,政治太腐败了,而无代表民意机关存在着;那末,干涉政治的责任,必定落在青年学生身上了。”
为了证明这个历史公式,胡适以东汉末年的党锢之祸、北宋末年的陈东上书、清朝末年的戊戌政变、1848年的欧洲革命为例,得出如下结论:“政治腐化,至于极点,创议改革者,即为少年学生;亦唯此种热烈青年运动,革命事业,都有成功之一日。”相反,如果政治清明,而且有各种民意机构存在,那么政治就自然是成年人的事了。在这种情况下,青年学生就可以安心读书;他们的兴趣,就可以是体育比赛、跳舞看戏、谈情说爱了。胡适认为,无论从正面还是反面,都可以证明上述公式正确无误。
值得一提的是,在演讲结束的时候,胡适还充满感情地说:自从五四运动以来,中国的青年,对于社会和政治,总是不曾放弃自己的责任,总是不断与恶势力作斗争。为此,“他们非独牺牲学业,牺牲精神,牺牲少年的幸福,连到他们的自己的生命,一并牺牲在内了”。他还说:“例如前几天报上揭载武汉地方,有二百余共党员,同时受戮,查其年龄,几皆在二十五岁以下,且大多数为青年女子。照人道来讲,他们应该处处受社会的保障,他们的意志,尚未成熟,他们的行动,自己不负责任,故在外国,偶遇少年犯罪,法官另外优待,减刑一等,以示宽惠。中国的青年,如此牺牲,实在太大了!”①
四、为个人主义正名
1935年是五四运动16周年,胡适在《独立评论》上发表《纪念五四》一文。在这篇文章中,胡适仍然像往常一样首先回顾了五四运动的经过,并披露了五四运动的爆发与蔡元培有直接关系。
文章说,1917年蔡元培担任北京大学校长的第一天,就提出“研究学术”的宗旨。后来陈独秀主办《新青年》,最初也是以反对旧礼教、提倡白话文为主,并且有意不谈政治,从而把思想革命限制在学术文化领域。但是,到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的消息传来之后,北京各学校放假三天,庆祝协约国的伟大胜利。整个北京就像陈独秀所说,“旌旗满街,电彩照耀,鼓乐喧阗,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