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哪些方面比我们希望的要好些呢,看在上帝的分儿上?”
“让我说完!在我离去的时候,我碰到个红十字会的人,一位头发灰白的比利时女士,人很不错。她的话让我缓过点精神来,我告诉你。”
没有发生大屠杀,巴拉克强调道,他们把平民们转移到附近的一个村庄里,对幸存下来的士兵,则严格按照《日内瓦公约》对待,阿拉伯军团里的英国军官们见证了这一切。阿拉伯军团司令看到我们的士兵是如此年轻,装备如此之差,人数又如此少,他大为惊讶,那位女士引用军团司令的话说:“如果我们早知道他们是这样,我们就用棍棒和石头来进攻了。”
“他们最好是好好待那些孩子,我们也抓了他们的俘虏,而且比他们抓我们的要多得多。”帕斯特纳克恶狠狠地说。
“耶尔·卢里亚在这儿干什么,萨姆?”
“我的信号兵病了,我指定耶尔来接替,”帕斯特纳克朝耶尔瞥了一眼,“聪明的孩子,理解得很快。”
“是很聪明。”
“你见过我岳父了吧,顺便?”
“见过了,第一个见的就是他。他正在那儿维持食品供应。一个真正的Yekke,守纪律,讲命令。”
“赫尔曼那样是很好,但鲁思那样就不行了,一个Yekke的老婆。”帕斯特纳克嘲讽地说。拉特伦方向闪出耀眼的火光,滚雷般的炮声随后传来。“兹夫,我们的新大炮很厉害,这次我们也许能攻下拉特伦。”
为了不致在浓厚的尘土中迷路,堂吉诃德始终紧紧地盯住他前面上下移动的面袋。他自己肩上的面袋松松垮垮地绑扎在身上,不断搓动的背带磨得他双肩生疼,除了累点,不断往外涌汗以及缓慢沉重地规律行走外,他倒是感觉挺美的。毕竟,他是在往被围的耶路撒冷背面袋,怎么也不能比他前面这个头发花白的矮壮老者差吧?与他们擦肩而过的筑路工开着粗野的玩笑,为他们鼓劲加油。他走到路边一辆洒水车旁,用罐头盒大口大口地痛饮,他感觉从来没有喝过如此甘甜的水,即使在条件最差的临时难民营中喝水时也没有过这种感受。
步行比他从吉普里能看到更多的东西,一星期前这里还完全是一片杂木丛生的荒地,而现在就变成一条真正的道路了,尽管它狭窄、弯曲,还经常有冒出地表的巨石,但仍可算一条初具规模的路。石匠们在灯光下开凿挡住路的石头,然后再由推土机把碎石土堆推到一旁。就像是从两端掘进隧道那样,这条路也一样同时从两端开始修筑,坡道附近的工程进度比路中间要更快一些,临近终点处,开凿出来的石头再被铺到道路两边,吼叫的压路机在上面来回碾压,既平整又拓宽了道路。要把面粉背到接站的卡车那里,搬运者们必须要穿过牲口群,不停叫唤的牲口拉下了海量的粪便。堂吉诃德就这样步入那些骡子和母牛拉下的粪便当中,粪便实在太多了,每一脚踏进去都有那种滑溜的扑哧扑哧声,到最后,他索性不管了,随它吧,只要小心点不摔倒在里面就行了,他后面那位就恰好摔在这些纯天然的粪堆里了,爬起来后使劲在那儿咒骂。
就这样缓慢艰苦地跋涉了长长的两英里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在回程路上,堂吉诃德感觉走路就像在空中跳舞一样,背上没有了五十磅的面粉袋,行进起来感觉非常轻松,连蹦带跳地,好像一眨眼他就回到原处了。搬运工们在一处部队野战食堂里吃饱喝足后,再一次背上了面粉。堂吉诃德感觉自己的双肩被磨得刺痛,可能军服下面的皮肉已经破了,但是没什么可抱怨的!黑洞洞的山那边,炮兵在持续轰击,夜空被照耀得黄一阵红一阵,第二次拉特伦战役打响了,与那些朝拉特伦高地冲锋的伙伴相比,他这算什么呀。
次日一大清早,太阳刚升起来,疲惫至极的堂吉诃德沿着耶路撒冷一条街道蹒跚而行,灰头土脸、蓬头垢面,几乎都认不出来了,当夏娜看见他时,差点把一桶水摔在地上,这真的是那个戴眼镜、长着一张严肃长脸的“麻秆”吗?他不是留在旧城里的犹太区了吗?“你!你还活着!你没有被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