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捕狗圈是在一根长竿子顶端装了一个伸缩圈套,很方便的工具,专门对付难对付的狗。在注射的时候,圈子往它们头上一套,立刻制伏。可是对小宝,这就像用捕狗圈去套一头大灰熊。假使我们胆敢把这个圈圈往它头上套,那保准是一场恐怖角力赛的序幕。
不过,我们以前不是没碰到过凶狠的恶犬,妙招当然有。
“看样子得用戊巴比妥钠了。”西格小声嘀咕。我点头赞同。为了这些难对付的病患,我们在冰箱里总是备着许多味美多汁的碎牛肉。鲜美的滋味没有一只狗抗拒得了。只要把麻必妥胶囊剥开几粒,拌在碎肉里,就等着瞧它们进入快活的昏睡状态吧。这可是屡试不爽。
然而,这种方法很耗时间。切除小肉刺要不了几分钟,可是等药效发作总得二十来分钟。我尽量不去想其他各处等着我们看护的急诊病例,专心制作加料牛肉。
诊疗室向花园的一面,有扇上下拉动的窗,窗子底部缝隙开了几寸。我从这个缝隙把肉扔进去,我们俩便回办公室做巡查的准备工作。
当我们转回来时,原以为小宝已经安详入梦,不料往里一探,小宝呼的窜到窗边,吼得像头饿狼。地上的肉原封不动!
“怎么会有这种事?!”我大叫,“我不相信。从来没有一只狗拒绝得了如此美味!”
西格拍着额头:“这太离谱了!难道它闻得出麻必妥的味道,再多加点肉试试。”
我再调制一份做补给,仍旧从缝隙投进去。为了解除大狗的猜疑,我们暂且撤退。十分钟后,再来偷看,房间里的景象丝毫没改变,小宝连一口也不吃。
“我们到底该怎么办?”西格火了,“再不想办法都要吃午饭了!”
的确该吃午饭了,因为那间小吃店的第一阵鱼香和薯条香已经随风轻送过来。
“稍等一会儿,”我说,“我有答案了。”
我飞奔上街,捧了一袋薯条回来。我很快地在每根薯条里塞一粒胶囊,再一根根从缝隙弹进房间。小宝像闪电般赶过来,毫不犹豫地往肚里吞。一根薯条,一粒胶囊,一根接一根,一粒接一粒,直到吞足了需要的剂量。
就在我们俩的注视下,大狗的凶相渐渐被温顺的呆相取代,它蹒跚地晃了两步便侧身倒下。我们赢了!在我们终于打开房门走进诊疗室的时候,小宝正处在神魂颠倒的快乐状态,手术两三分钟就大功告成。
稍后它的女主人来接它时,小宝仍旧迷迷糊糊,出奇乖巧。伯特伦太太带它进我办公室,它的大头和我的办公桌等高。我坐下的时候,它几乎在对我微笑。
“那颗小东西已经切除了,伯特伦太太。”我说,“它眼睛很快就会好的。不过我还是要开一些消炎药,防止感染。”
我拿笔开药方,瞥见我写过的一些别的用药须知。那个年代,注射并不是很普遍的疗法,绝大多数仍采用口服药。我那些用药须知上写着不同的服法:“给大型牛内服的混合剂,掺一品脱糖水服用。”“小牛内服药水,掺半品脱面糊服用。”
我拿着笔停了片刻,然后,以史无前例的方式写下:“给狗的内服药片,一天两次,塞在薯条里一并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