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中国人太能干反而该少做事(16)

陈丹青:你要是认识很多有钱人,就会发现,他们核心的问题就是无聊,要不他们老到会所去干吗?真正不无聊的人是在任何热闹面前,一个人在家里面,做自己要做的事情,非常享受。所有能够在公众场合看到的人,其实一定无聊,他想办法告诉自己今天晚上我真高兴,这句话背后就是说我太无聊了。有钱、有闲的人都是这样的,年轻人也都是这样的。年轻人不知道把这条命怎么办,低层次的就是活下去,高层次的就是我都有了,我该怎么办。每天要打发过去、每个钟头,然后你忽然发现自己老了,你要死了。

现在是否处于一个知识逐渐开启的年代,而且有越来越多的国人在追寻那种内心的文化自觉的东西?

陈丹青:人的欲求永远在那儿,不管什么欲求,性欲求、物质欲求,然后虚荣,然后抵御无聊、抵御死亡恐惧,这个所有时代的人都是一样的。解决这个问题的一种办法就是这个社会提供大量的娱乐,让你的生活显得不那么枯燥。更高层次的,我不是说每一个人都要去当艺术家,更不是每一个人都是艺术家,但是很多聪明的人,会找一种方式,让自己活得更有意思,不一定是艺术,种花、养鱼,或者是做志愿者,其实不完全是出于道德、出于爱,他就是想过得有意思一点儿。

对中国来说,您理想的中产阶级和富裕阶层应该是什么样的?

陈丹青:我不知道,我见过美国的、欧洲的中产阶级,或者是若干真的有钱的人,他们给我的第一印象其实是非常有礼貌,非常低调,他们很诚实,说的都是实在话,根本不摆谱,人家都没有想到有什么谱。

另外就是你说的所谓高贵,就是你到他们的会所去,进入他们的社交场合,不自在是因为英文不够好,交谈不太可能深入,但旁观就觉得,他们也没落了,跟他们早先的文脉比,他们也没落了,尤其是欧洲。但跟咱们比,教养和趣味自然得多,真实得多。他们真的在一个有品质的生活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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