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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没喝到牛奶。我花了一整天追踪那头该死的小鹿。我把它唬进森林之后不久它又跑了回来。让我恼火的是它在帐篷外站了几个小时。它跟山下松恩湖高中的学生没什么两样——那个看上去可以抚平一切创伤的地方。我年复一年骑车经过那里。现在要是我乐意并且没有雾的话,拿个望远镜就能看见。学生们总是站在角落里,用一种尴尬不安的方式流连着,一口接一口地抽烟直到上课铃响。要是小鹿能搞到烟,它一定二话不说就抽上了。它独自留在世上,开始渐渐意识到世界是残酷的,它看不到任何未来和活着的意义。它把挫折感发泄到我身上当然是不成熟的,但还能指望什么呢?不管怎么说它还只是个孩子。

过不多久我的耐性就空槽了,管它是不是孩子。我非常冷静地穿上夹克衫,手举斧子冲了出去,但是小畜生又逃跑了。我在山冈上转着圈追了它好几个小时。我们从智慧岭下山到松恩湖,甚至都快爬上宇乐沃牧场1。GPS显示我们以超过十二公里的时速跨越将近五英里。披荆斩棘翻山越岭。回到帐篷之前天就已经黑了,筋疲力尽。小鹿不久后再次现身的时候我已经黔驴技穷了。我投降。当晚我们一起睡在帐篷里。小鹿提供了惊人的热量。我大半夜都用它当枕头,早上醒来的时候,我们俩躺在那儿,以我从未在人类那儿体验过的亲密注视着对方。我觉得我在老婆那儿都没体验到。哪怕在关系伊始的时候都没有。这几乎是绝无仅有的。我为夺走它母亲的性命向它道歉,并让它不必再害怕,从此它可以来去自如。

小鹿自然什么都没说。它只是用硕大的、充满谅解的眼睛看着我。

拥有一个不会说话的朋友是幸运的。

昨天我们躺在帐篷里闲聊了一整天。我给小鹿喂水,还给它找来谷物和多汁的树皮,而我自己在篝火上煎了些大块的肉。我一边梳理着它的皮毛一边耐心地对它讲解,既然人类捕杀驼鹿已经几千年,那就说明这不是闹着玩的,而是单纯出于生存需要。如果放任鹿群肆意繁殖,就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我说。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我觉得在哪儿听说或读到过,于是我就这么说了,我说要是出现太多驼鹿,就会开始传播疾病,既有生理上的又有心理上的,最终森林里就会出现非常糟糕的状况。你自己看看,我对小鹿说,话说它应该有个名字,我得给它起个名字,但我现在只好说,你自己看看:成群结队或染病或脑残的驼鹿以食而争喧嚣四散,卑劣地违反各种森林法律和驼鹿规章。谁都不想这样。所以我的祖先要猎鹿,所以如今我们还在猎鹿,我说。虽然我们现在已经不再赖鹿肉和皮毛以生存,我低声补充道,但我们还在继续这么做。我们觉得去森林里猎鹿很惬意。我知道猎人之间都有诚挚的友谊,我说,这已经成为某种习俗。我们出于旧习而继续这么做。但主要还是为了避免后果恶化,我之前提到过。就是这样。但我杀死你的母亲并非出于旧习。我这么做是迫不得已。我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而且自从蓝莓季节结束之后就没怎么吃饱过。很抱歉我动了刀,我说。这么残忍实在没必要,但我没有枪,而且我也不会射击。要是你怨恨我并且纠结于对我的极端情绪之中,我非常理解。这是人之常情。你必须自己体会这些情感并划清应有的界限。但你应该知道,我愿意支持你度过这段困难时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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