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之二,是人们总觉得他俩不是同一类型。海鸟和鱼相爱,我们可以接受;但海带和鱼相爱,难免让人觉得离奇。大多数人不了解此圈中人的生活和择偶观,于是便在自己熟悉的油盐柴米中找到类比:一个是土豪趁着国际大牌打折拼命扫货,一个是过季款眼看行情不好赶快清仓。
当然,更关键的原因,是绝大多数人都不相信爱情与履历无关——难道有了爱情,公孙止就不是公孙止,李莫愁就不是李莫愁了吗?回头是岸的事,怕只有佛经中才有。猫的誓言,大概只能唤起人们对鱼骨的记忆。
面对他们的相遇,江湖上每个人的心里都涌起不同的内容——恨嫁愁娶的,嫉恶如仇的,同病相怜的,兔死狐悲的,曾经沧海的,杞人忧天的……就像同一句“My Music King”,各有各的读法。
那些爱李莫愁的,纷纷谏言:仙子,你怎么嫁他?他的下三滥程度仅次于抄六神磊磊稿子不署名的垃圾号小编呢,你嫁他还不如嫁陆立鼎,不如嫁武三通,不如嫁了杨过;那些爱公孙止的,则忧心忡忡:谷主,你怎么娶她?我看你还不如娶了洪凌波……
至于那些两个人都不爱的,则开心不已:你们彼此相爱,就是为民除害。
说到这里,我不禁想起一百六十多年前的那首著名的匈牙利诗歌,它曾经在鲁迅先生的介绍下在中国广为传唱——生命诚宝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这首诗里提到的三样东西——生命、爱情、自由,都有个共同点:当它们被抽象地单拿出来时,仿佛人人喜欢、人人珍重;但假如它真真实实、沾泥带土、不加修饰地出现在你面前时,往往很难让你敞开怀抱喜欢。
爱情的有趣之处,就在于不讲道理:它有时毫不遵从我们的习俗、场合、环境、身份、愿望,它的花朵常常不在我们认为合适的土壤里盛开,它会故意把我们认为不配、没资格谈爱情的人勾连在一起。
当我们想歌颂它的纯美时,它可能偏要以邪恶的姿态出现;我们把它渲染得温柔可爱,它却总任性地展示另一面的可怕力量,让天雷勾动地火,暴雨突袭荒原。
得不到祝福的爱情,也是爱情。我们总喜欢问公孙止和李莫愁接下来该如何,但爱情有时真的只对它发生的刹那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