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马哈里亚的腹部的确是变胖了一些。“以斯帖!”塞西莉亚又喊了一声。“怎么了?”以斯帖的回应耐心而无奈,像是对妈妈的无意模仿。“建造柏林墙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大伙儿都认为是尼基塔·赫鲁晓夫!”以斯帖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这个外国名字在以斯帖嘴里被冠上了她自己理解的俄国口音,读起来别有风味,“他好像是俄国总理什么的,而且——”以斯帖的姐妹们以一贯的“礼貌”打断了她:“闭嘴,以斯帖!”“以斯帖!我听不见电视的声音了!”
“谢谢,亲爱的!”塞西莉亚喝了口茶,想象赫鲁晓夫做决定时的样子。
不,赫鲁晓夫先生,您用不着建那样一堵墙。我明白资本主义不是这世界的终极要义,只要瞧瞧我上一张信用卡账单就能明白。不过您真该三思而行。
那样的话,十五年后的今天,塞西莉亚就不会找到这封让她如此……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心神不宁。没错,如此让她心神不宁的信。
塞西莉亚喜欢宁静专注的感觉,事实上她还为自己宁静专注的本事颇为骄傲。她的日常生活由千百件琐碎小事构成——“要买香菜了”,“记得带伊莎贝尔去理发”,“陪以斯帖参加言语治疗的时候谁领波利上芭蕾课”。她的生活就像是伊莎贝尔每天玩的拼图。不同的是,塞西莉亚可没耐心思考怎样拼图,她早知道自己琐碎的生活拼图要怎么拼,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塞西莉亚的生活没什么特殊之处。她有几个在上学的孩子,她会在特百惠做兼职顾问,她不是什么演员、精算师,也不是家住福蒙特州的女诗人。塞西莉亚最近发现自己的高中同学利兹·布罗根已成了获得过诺贝尔奖的知名诗人,现在就住在福蒙特州。那个爱吃芝士和蔬菜三明治,还老是赶不上校车的利兹?塞西莉亚花了好大工夫才接受这讨厌的事实。她倒不想当什么诗人,不过她早该想到,同学中若有谁能过上精彩的日子,那人一定是利兹·布罗根。
事实上,塞西莉亚最想做的还是普通人。“我就是我,一个典型的城郊妈妈。”她有时会这样想,好像有人会因为她不愿成为一个不平凡的女人而指责她。
其他妈妈每每谈到生活的重负,谈到自己无法专注地做好一件事时,总会不约而同地感叹:“塞西莉亚,你是怎么做到的?” 塞西莉亚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根本不明白,专注究竟算什么难事。
可是,出于某些原因,塞西莉亚此刻怎样都无法专注。这不合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