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独秀和他的托派同志郑超麟(7)

1931年5月1日,中国托派统一大会在上海秘密举行,陈独秀与郑超麟均当选中央委员。5月5日,在中国托派推选的五人书记处中,陈独秀任书记处书记,郑超麟任宣传部主任。

陈独秀等人都将中国托派的统一大会当做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事件,他们对自己肩负着神圣的历史使命这一点同样深信不疑。虽然实际上,统一大会确是一个新的开端,但它带给中国托派的不是凯歌高进的激昂和欢欣,而只是打开了不可思议的炼狱之门。

1931年5月21日,除陈独秀、彭述之、罗汉外,统一大会上选出的郑超麟等中央委员全部被国民党逮捕。10月15日,托派领导人在常委会秘书长谢少珊家中开会,彭述之、谢少珊等人被租界当局逮捕。同日,租界探员带叛变的谢少珊将因病未出席会议的陈独秀捕获。

陈独秀被捕后,在社会各界此起彼伏的营救风潮影响下,再加上国民党对托派与中共区别对待的政策,他最终被判八年徒刑,从而开始了时间最长的一次狱中生活。

在被捕当年12月,陈独秀就利用监狱的优待条件,恢复了与狱外托派组织的联系。而作为主要联系人的,就是郑超麟的妻子刘静贞:“刘静贞在上海教书,每年暑假和寒假都要来南京军人监狱看我,在学期中也有一次或两次来看我,同时当然也要去看陈独秀……上海组织的书信和文件由她带进狱中,狱中的文章和文件,由她带出狱外。每次,她是把文件放在洋铁饼干箱底下,上面再放好饼干的……为了她经常担任这个工作的原故,陈独秀指示不把她编入支部。”28除刘静贞外,一些探监的友人也帮他传递过文件或书信,身份未曝光的一些托派领导人也到过狱中,和他就政治、组织等问题交换意见。

对于在政治场上屡屡受挫、却终生政治兴趣不减的陈独秀来说,“幽居著书”绝不是他向往的生活(尽管他一生笔耕不辍)。但入狱服刑的结果不可更改时,他的心态也渐渐归于平静,并开始筹划以读书著述方式度过狱中生活。更何况,学术上颇为自负的他确有许多灼见不吐不快。事实证明,这几年狱中生活确是陈独秀生平学术成果收获颇丰的一个时期。

陈独秀在读书著述的同时,始终没有失去对现实政治的关注热情,正因为对现实政治热情不减,他开始了深沉而持久的反思。此后,他头脑中许多长期坚信的理论逐渐发生了动摇。

在狱中,陈独秀开始质疑苏联仍是“工人国家”的观点。他在1934年尖锐地指出:“在苏联,斯大林的个人独裁正在代替无产阶级及其先锋队的专政。所谓‘工人国家’与苏维埃政权只有名义上的存在。”他还提出,“必须反对以为斯大林政制尚能改良的那种幻想”29。

如果说对苏联社会性质问题的看法,陈独秀狱中的观点与以前相比,只是作了较大程度修正的话,那么,在民主问题上,他就走得很远,甚至可以说是踏上了另一条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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