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是南宋的大诗人,一生写了九千三百多首诗,数量惊人。当然,诗人的艺术成就,不能以数量取胜,但想想“九千三百多”这个数字,至少可以印证俗语说的“天才是一分禀赋,九分努力”。陆游活了八十五岁(虚岁八十六),假如算他十五岁开始写诗,写上七十年不停,每年也得写一百三十首才够数,也就是每三天必有一首诗。
我小时候最早读到的陆游诗作,是他临死写的“死后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然而,在读到这首绝句之前,已经知道陆游有段凄美的爱情故事,而且听过《钗头凤》这阕词。虽然陆游一生只写了一百三十多首词,远不能跟诗作相比,但是“红酥手,黄縢酒”却脍炙人口,是大多数人最熟悉的陆游作品。
还记得最早是从收音机里听到陆游与表妹唐琬的故事,因为婆媳不和,恩爱夫妻被迫离异。后来,各自娶嫁,一天,却在沈园相遇,表妹以酒肴款待,从此陌路。据说,陆游感慨万千,便写了《钗头凤》一词,上阕是:“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小时虽然会背,却不甚明白什么是“红酥手,黄縢酒”,只知道这段姻缘是悲凄的结局,一切都是“错,错,错”。模模糊糊的印象里,“红酥手”让我联想到当时爱吃的桃酥,“黄縢酒”则比较麻烦,因为联想的对象是父亲爱坐的一把褐黄色的藤椅,与酒没有什么关系。不过,糊里糊涂地,就把这些联想混杂进了我对陆游的印象。
现在当然知道,“红酥手”就是“红红嫩嫩的小手”,“黄縢酒”是“有黄封的官酒”,也就是写,一双柔荑小手,端上一坛黄封美酒,满城都充满了柳丝飘拂的春色,多么罗曼蒂克!小时当然不会明白,但不明不白地,却背下了这首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