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5)

老师踢出去的球飞得好高好远。踢过足球的人果然不同凡响,脚下功夫确实一流。球越过退到球场最后面的守备球员头顶,所有的男生都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球飞走。当轮到老师踢球时,几乎每次都是全垒打。不过运动素质比较好的孩子都分到另一队,所以比赛往往呈现白热化。总之,羽田老师跟班上的男生已经完全打成一片。虽然仍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打闹起来却像喜欢足球的男孩和他们喜欢的选手一般。老师融入了班上同学的生活当中,就像熟稔的好朋友。在曾经担任过我们班主任的老师当中,羽田老师是第一个让大家感觉如此亲近的老师。

可是,我几乎没有跟老师说过话。因为我不懂足球,能和人聊的话题顶多是漫画或电玩,再不然就是塑料模型,而这些好像都跟羽田老师没有交集。在班上我一点都不起眼,也许老师连教室里有没有我这个学生都不知道吧。

我非常害怕“老师”这类人,试着回想之前几个班主任,却始终想不起他们的脸孔,一点记忆都没有,自己都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也许是我从来没有尝试和他们亲密地谈话,他们才没有留在我的印象当中吧?我和老师交谈时总是非常地紧张,总觉得和他们讲话是很失礼的事情,于是很少交谈。心中莫名地认为只有发生事情的时候才能主动找老师,除此之外是不能主动攀谈的。所以我好羡慕那些能透过足球和老师轻松交流的同学。如果我能跟羽田老师变成好朋友该有多好啊!他说话时总是笑容满面,让大家感到很愉快,四周有一道明亮而令人愉快的光环,如果老师能跟我聊聊漫画或电玩,一定会很有趣吧?

四月的某天,羽田老师到我家来做家庭访问。妈妈因为有机会见到被广为传颂的羽田老师,前一天就一直显得乐不可支。就连读中学的姐姐也想知道羽田老师的模样,因为我一直吹嘘他跟某个足球选手长得很像,所以姐姐就要求妈妈说:“如果老师来了,帮我拍几张照片。求求你啦!”

羽田老师按下玄关的门铃,来到我家了。

“欢迎您,老师。”

妈妈跟老师笑容满面地在玄关处互相寒暄。我不禁感到很难为情,他们站在一起的感觉好奇怪。也许是因为住在乡下的关系吧,别人常说我们家很宽敞。老师在前往客厅的走廊途中也说:“好宽敞的房子啊。”其实老师根本不是在夸奖我,我却莫名地感到有点高兴。

我将装了麦茶的杯子放在托盘上,送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老师面前。这是妈妈前一天交代我的工作,也许她想借此彰显我是一个家教良好的孩子吧?

“正雄在学校还乖吗?”妈妈问老师。

我坐在妈妈旁边,紧张兮兮地听着他们对话。我不喜欢这样的空间,很想逃离客厅回房间去看漫画,可是我没有将这种想法付诸行动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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