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祖母到了要到的地方,可是同二姑娘离开了,她跟着她的爸爸,一个中年的船夫,去漂流各处了,我曾问过她。
“同我们一块儿去,到上海去。”
“不去!我跟着爸爸,爸爸跟着客人,客人到什么地方去,我们便到什么地方去。”
“那么我们是客人了,我们现在要到上海呀,你一定叫你爸爸跟我们去。”
“我们船不到上海。”
我们于是分开了。那么随便地就分开了。湖水结了冰,也把我们的友谊结了起来,冰泮了,朋友是分开了,可是友情泮不了,那副钻石似的眸子也泮不了。在山中养病的红烛下时,有那副眸子在,在海边的沙滩上时,有那副眸子在,在大地上铺满着琼瑶时,有那副眸子在。提着这支笔时,那眸子更在山水之间照耀着我的心灵。
编者注
这篇生活小记录写得很唯美,淡淡忧伤之下,却有着《伊豆的舞娘》的感觉,这是一种孤独产生的美。张充和是孤独的,她渴望友谊,简单的萍水相逢即能生情。常听人谈论张充和的大才和气韵,更多的是羡慕和崇拜,或许张充和更需要人理解,理解她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