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其他政治组织力图表现得比非国大更为激进,反对任何与“敌人”谈判的建议,并视此为软弱的标志。泛非大及其武装组织阿扎尼亚人民解放军甚至在谈判进行期间仍在坚持武装斗争。非国大内部也有人对此表示同情。曼德拉必须和所有这些人进行竞争。
他需要极大的政治勇气、技巧和权威,才能领导其组织与他同行。幸运的是,他和其他领导人都认为应该走这条路。曼德拉先生也得到了党内对年轻党员具有号召力的一些激进分子的帮助和支持。例如,颇受尊敬的共产党总书记乔·斯洛沃就坚决支持整个谈判、妥协与和解的进程。他为说服狂热分子接受所谓“夕阳条款”,保证前政权的政府官员或公务员在过渡时期不失去工作,作出了主要贡献。只有具备斯洛沃这种威望的人,才能说服那些想要惩罚种族隔离仆从的人接受这一妥协方案。毫无疑问,贯穿于整个谈判过程的这种精神正是来自非国大一方。
在历史性大选前夕被暗杀的克里斯·哈尼,在城镇的激进青年心目中享有不可撼动的地位。他曾是非国大武装组织“民族之矛”的领导人之一,并接替斯洛沃担任了共产党总书记。因此,他有无可指摘的威信,大部分年轻人对他一呼百应。作为一个搞军事的人,如果选择对抗谈判进程、与希望继续武装斗争的人站在一边,他本可以把很多人吸引到自己周围。相反,他以自身的威望,走遍全国,敦促年轻人今后成为“和平战士”,并得到了积极的响应。
在南非历史的紧要关头,我们幸运地看到,种族界限的两边都有出色的领导人,他们为促进和平、宽容与和解,将自己的政治生涯和生命都置之度外。我在访问非洲和世界其他地区同样在经历冲突或处理冲突与压迫的遗留问题的国家时,他们几乎无不叹息他们没有具备曼德拉的境界、勇气、地位和眼光的领导人,也没有像德克勒克那样有勇气和理智退出舞台的人。
纳尔逊·曼德拉的确是非国大致力于和平与和解的光辉化身,但他不是唯一的一个。还有一些较为年轻、知名度较小的人,同样经历过种族隔离的梦魇,同样也从痛苦中解脱了出来,寻求为受伤和分裂的民族抚平创伤,而不是报复仇敌。例如,帕特里克·“恐怖”·雷克塔和波波·莫雷夫就是政治屏幕上冉冉升起的新星。他们曾是历时最长的、以审判所在地东兰特的一个小镇命名的所谓德尔马斯叛国案的被告。两人都蹲过一段监狱,并在罗本岛结识了曼德拉这样的传奇人物。两人又都当选为新南非的省总理,“恐怖”和另一位省总理多齐奥·塞克斯瓦里都对我们主教团热情赞扬教会在南非,特别是在教育上所起的作用。他们说,他们致力于和解,是因为看到并受到了基督教会的影响。
当民主到来时,波波·莫雷夫成为西北省的总理。不久,他在省会组织了一次集会,感谢教会理事会和其他人在德尔马斯审判期间给予的支持。前美国驻联合国大使安德鲁·扬到场,并和我在主桌相临而坐。他说,他问波波坐在总理旁边,并作为接受礼物的人之一的那位白人是谁。扬说当波波告诉他答案时,他几乎惊呆了:“他就是审判我们的法官。”
显然,教会为在我们国土上正在发生的一切作出了贡献,当然其过程和牧师队伍也难免良莠不齐。可以认为,如果没有这种影响,事情会有所不同。在我们斗争最艰难的时刻,当大部分领袖要么身陷囹圄,要么被流放或软禁的时候,教会领袖被推到了斗争的最前线,并为教会赢得了特殊的威望—在人们受难的地方,出现的是荷兰新教教会的前领袖阿兰·博萨克,南非教会理事会秘书长弗兰克·契卡尼,循道宗教会前首领彼得·斯多利,阿非利卡公会最为著名的持不同政见者、南非教会理事会的另一秘书长贝叶尔·纳武德,德班罗马天主教前大主教德尼斯·赫尔利以及其他一些宗教的领袖。因此,当他们宣讲宽容与和解的时候,人们都在洗耳恭听,这也是他们赢得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