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白鹿原》:陈忠实、王全安(6)

杨澜:那如果说在文字上,还是可以留有很多空白,很多让读者自己去填补的空间的话。到了电影中,这个分寸就是显示您手艺的地方了是不是?您有没有给自己写个小纸条?

王全安:对,我还不知道他的小纸条,要是知道的话,早就装到兜里了,这电影是万万不能撕开拍的。他说的人生经历对他生命发生作用的强度,能够表现出来,但是你不能直白地去写,肯定是含蓄地,恰到好处。用什么样的角度,用什么样的方式拍每一场这种情爱的戏,怎么让人感到这个东西没有回避,同时又能够比较回避,这想了好久。我把这个问题想完了以后,我才觉得这个电影可以碰。如果说它的表达,让人感觉到你回避了,或者让人感觉你在某个地方力度没到位,这恐怕都是挺令人泄气的事儿。

杨澜:那么您想出的应对之道是什么呢?

王全安:我的应对之道都在电影里。

杨澜:这就是诱饵啊。

王全安:这不是诱饵,我们叫剧透,还不能剧透。我记得在柏林放完的时候,有一个法国的记者说,导演我注意到你片子里面,有这么多关于各种禁忌的情欲情爱的描述,但是它没有让我感到一丝龌龊。他说我知道做到这个很难,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说不瞒你说,我在接这个小说之前就说,解决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说,比拍电影本身都重要、都困难。1942 年,陈忠实出生于陕西西安灞河区的一个农民家庭,从小热爱写作。然而,正当他的文学生命起步之时,却遭遇十年“文革”。对于这段经历,他写道:等不得我有创作的新发展,也等不得我有当作家的雄心壮志产生,“文革”把我最切实也最平庸的能发点文章就不错的好梦也打碎了。

陈忠实:在我的创作历程中,一直经历着生活真实和艺术真实。如何从假大空到生活真实,又具备艺术真实,这样一个过程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尤其像我这一代作家。

杨澜:这不容易啊,把自己剥离出来不容易。

陈忠实:过去接受过很多极左的文学理念,然后又要回到真正的文学理念上来。

杨澜:是什么把您慢慢地剥离开来了?

陈忠实:一个是读书,一个是面对生活。生活真实,这是很重要的一个基础。陈忠实亲眼见证了渭河两岸乡村社会的变迁,也引发了他对于农民心理和命运的思考。而这些思考,成为小说《白鹿原》的创作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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