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上述规则在现代工业社会根本行不通。现代社会的老人常以另一种方式使年轻人愿意赡养、照顾他们,也就是财产的控制权。现代社会的老人和很多传统社群的老人一样,等到死后才会把财产交给子女继承。如果子女不愿意赡养自己,即可更改遗嘱威胁他们。
以昆族而言,土地归队群里最年长的人所有,而非归队群所有的人。很多农牧社群也是如此,土地、牲畜和有价值的财物都归老一辈,特别是大家长所有。因此家长在家族中的地位崇高,可以命令子女赡养、照顾自己。如《旧约圣经》中的亚伯拉罕和其他希伯来家长,在年老时就拥有许多牲畜。楚克奇人的驯鹿归老人所有,蒙古老人拥有很多马匹,纳瓦霍老人则有马匹、绵羊、牛、山羊,哈萨克斯坦老人除了有上面4种牲畜,还多了骆驼。老人常借由牲畜、农地等资产来控制年青一代。
在很多社群,老一代人仍能牢牢地掌握权力,这样的政治体制就是所谓的“老人政治”,可见于古希伯来人、很多非洲畜牧社群、澳大利亚原住民和爱尔兰乡村。如考吉尔所述:“在爱尔兰,家庭农场的所有人还是年迈的家长。儿子继续在自家农场工作,无法领取任何酬劳,生活则依靠父母的经济支持,无法娶妻、生子。在没有明确的继承制度下,父亲便可能利用继承权来左右儿女,让他们顺从。然而,总有一天,他还是得把农场交给儿子,同时为自己和妻子保留最大、最舒适的房间,确保自己能够安稳地度过余生。”
如果我们了解现代社会的老年人通过财产权来为自己取得保障,就可了解为何传统社群的老年人强迫年轻人接受食物禁忌,以及老年人娶年轻女孩为妻。我初次听闻这样的习俗,心中不免出现一个疑问:“为什么部落的年轻人不干脆把那些好吃的东西抢过来,如骨髓或鹿肉,并跟年轻、漂亮的女人结婚?为什么他们愿意等到40岁之后?”传统部落的年轻人就像我们社会的年轻人。我们社会的年轻人不会违反父母的意愿,从他们手中把财产抢夺过来,不只是因为他们不愿和年迈的父母作对,更是因为他们不得不遵守社会规则。部落所有的年轻人为何不团结起来,反抗老年人说:“我们要改变社会规则,从今天开始,我们年轻人也能吃骨髓。”同理,改变社会规则的过程漫长、艰辛,老年人握有较多的筹码,不容易被扳倒。年轻人很难在一夕之间改变自己对老年人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