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无论所托何事都能得到别人信任的女人,在生下孩子成为母亲的一瞬间,大部分都会经受强烈的身份混乱,她们认为:我的自尊核心在于我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成为母亲以后,就很难维护好这种自尊。一旦自己的期望和现实有悖,矛盾和不安就会接踵而至。
以前有这种身份混乱的妈妈们比较少,她们本就最为重视母亲这个身份,所以过日子带孩子就显得很理所当然了,即便工作也是为了不饿着孩子,所以在担当母亲这个角色的时候她们没有不安。然而现在的妈妈们呢?她们无法确认自己应当身处的位置,不愿像自己的母亲一样为孩子牺牲一切,却又想在培养孩子方面比她们做得成功。给孩子买本书,要参考这个书评那个书评,翻来覆去地琢磨这本书会给孩子带来的影响。学起育儿方法比谁都积极努力,但即便这样,还时不时地会想“我这是在干什么?是不是做了母亲就丢失了自我”。她们会下意识地抵触“100%为孩子牺牲”这种想法。
这又和突然的门户开放有了关联。大量涌进的信息一方面盛赞工作的女人最美,提倡女人也要实现自我,融入社会生活。另一方面却强调母亲给孩子的影响是无可比拟的,孩子应由母亲抚养,育儿时机最重要。这两种观念在20世纪90年代上半期同时出现在各种父母教育节目、子女教育书籍和育儿杂志上。当然,两种观念都无可非议。但在大量信息蜂拥而至的时候,人们很难做到统合信息、得出结论并为自己所用。这样一来,年轻妈妈们在未能整理好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就陷入了既想寻求自我又想带好孩子的两难境地。
事实上,一位妈妈几乎不可能在一整天伺候孩子吃饭穿衣、辅导功课、充当玩伴的情况下实现所谓的自我。如此这般,矛盾和不安就相约而至了。当然,她们本人是意识不到这种矛盾和不安的,因为大部分都是无意识反应。在育儿愈加辛苦的情况下,如果妈妈们产生“我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啊”这样的想法,看到孩子就会不由得气由心生。生气就想大吼,但书里写着这样不行,所以有火不能发,这样下去就会出现欲求不满的心理。为了寻求自我价值,辛苦一天下班回家的路上有时也会产生“妈妈为我牺牲了一辈子,我这样对孩子能行吗”这样的怀疑,觉得自己是个坏妈妈,于是便下决心“下班后当个好妈妈”,却又被聚餐绊住,接着又是无休止的开会。妈妈们并非有意识地苦恼“孩子和工作哪个更重要?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我不是一个为孩子牺牲的妈妈”,这只是在某个瞬间闪现的下意识反应。这样,妈妈们时常分辨不清自己在承担母亲这个角色的时候,是否已然丢失了自我,于是愈加焦虑。这时,孩子,连同她们自身都成了妈妈们不安的对象。
提起子女教育,大家就会想到犹太人,他们尤其重视家庭教育。然而他们的家庭教育并非我们认为的早教。犹太人居无定所,不能在固定的学校上学,那么跟孩子相处时间最长的妈妈们就习惯地承担起教育孩子的责任。犹太人的妈妈很严格,她们系统地教授子女公共生活中所需的社会秩序和礼仪规范,以及蕴含犹太民族本性的民族语言、历史、文化、人生观等。这样的教育维系着犹太民族,也使得族群内诞生了众多世界级大师。犹太人已经形成一种根深蒂固的价值观:生下孩子,父母会竭力做好父母的角色,子女也必须做好子女的工作。
我在国外学习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位犹太母亲。她也在学习,生完孩子后就义无反顾地全身心投入到了育儿教育中。若是韩国妈妈的话一定会遗憾非常,但这位妈妈却没什么苦恼。犹太母亲们生下孩子,如果丈夫能够好好赚钱养家,她们就绝不会工作。在她们眼里,照顾和教育孩子是绝对优先的。这样的观念在她们的骨血里已经程序化了,对抚养孩子教育孩子的观点是坚定不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