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丘比丘?印加?!”他说,“你们这些人,就是太理想主义”。据说在大约15世纪的时候,强盛的印加帝国选择在海拔2400米的崇山峻岭之间以巨石建造起这座雄伟的城池,不过是为了离太阳近一点。建造完这样的理想主义城市,留下许多谜语以后,他们就消失了。仿佛那个以一双蜡翅膀飞向太阳的伊卡鲁斯,在最接近的时候坠落。
会议结束我给戴尼尔回简讯,问他:“走那么远,累不累?”他答:“人生这么长的旅程,一走几十年,怕的不是累,是厌倦。”
不久我终于辞去了白领的工作,第一站是南太平洋。跨越季节和赤道,向戴尼尔说的那样,走得越远越好。
住在斐济群岛的某个小岛上时,决定尝试一直不够勇气体验的夜潜。教练在码头上检查我的装备,下水前给了我一把手电筒,没有多余的话。夜潜中途下起了暴雨,在水下只听见隐约的噼啪脆响,抬头的时候,在气泡间依旧能看见远处群山间的闪电如坏了的灯泡,明灭不定。
教练示意关上手电,我发现四周和我们一起悬浮的是萤火虫一样的浮游生物。一只很少见的粉红色海星从我肩头经过,它有透明柔软的触须。
深夜的海洋与宇宙星空如此相像。当我们向更深处沉潜,感觉就如同往宇宙进发,如同飞往太阳的伊卡鲁斯。
原来当一个理想主义的旅人,这么自由美好。
那次旅行的终点是塔瓦尤尼岛,我去过的,最远的地方,日期变更线在这里穿过,所以昨天今天在这里相逢。
皮肤黝黑的孩子们在山间的瀑布中嬉戏,有个小男孩从激流中探出身来,将一块黑色石子放在我手上。是黑色的火山岩,被磨去了棱角。我说:
“谢谢。你很像我小时候的一个朋友。”他笑了笑,纵身回到湍流中。
那个邻村的男生和我同班,年纪大我三岁,是因为留级才和我同班。
他的成绩差到老师都不愿给他补习的地步,所以老师安排他和我同桌,可以随时问我怎么解数学题,怎么写作文。但他从没问过我任何问题,只是沉默地坐着。后来我把做好的作业摊开放,他也不客气,飞快地抄。抄完还是什么都不说。
一次在去外婆家玩的路上遇到他,却突然上前和我说话,问:“你有空么?”我答:“有啊,干什么?”他想一想,很郑重地说:“我的狗死了,你陪我去埋了它吧。”我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