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体制与网络写作(4)

当年罗兰·巴特以“写作”概念取代了文学、哲学、历史等概念,他的第一部专著《写作的零度》或许就是一种预告,预示他以后的所有文章和著作都是难以明确分类的。他的《s/z》很难说是文学批评还是符号学、语义学著作;他的《恋人絮语》是小说戏仿还是文学评论?他的《符号帝国》难道是学术游记?他的《神话学》更像是大众文化批评和杂感。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它们统统是书面表达行为,是写作!写作是一种大的行为,是运用书面语言的总体行为。为此,罗兰·巴特强调:“语言结构是一种行为的场所,是一种可能性的确定和期待。它不是一种社会性承诺的场所,而只是一种无选择余地的反射,是人类的而非作家的共同性质,它存在于文学礼俗之外??”① 而文学创作虽然也是运用书面语言的行为,但它特指一种由某些观念如审美、虚构、修辞等等转化而来的写作,即被规范于创作体制之内的表达。

应该说罗兰·巴特是打破文学体制的最著名的先行者之一,按克里斯蒂娃的说法,巴特所提出的“写作的概念既改变了文学实践的概念,又改变了对这一实践的可能的知识,‘文学’变成了写作;‘知识’或‘科学’变成了写作欲望的客观表述??”②

其实,强调“写作”实际上是一种超越或回归,超越到文学体制之外,又回归到最朴素意义上的书写行为和表达行为。罗兰·巴特也许正是为了那份信马由缰的自在,而高扬“写作”。尽管他清醒地认识到当代人的写作处于历史的压力和束缚之下,写作实际“是一种历时性的协同行为”,“写作中仍然充满着对先前惯用法的记忆,语言从来也不是纯净的”① ,但是他亮出“写作”的旗号就是为了消解神话,解放表达。

网络写作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超越,相对于传统的纸媒文学来说,网络写作使作者从各种名堂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不必瞻前顾后,不必考虑体裁的规范,不必顾忌编辑大人的口味,不必考虑能不能被发表。它使写作成为一种相对自由的活动,只要对得起自己的感受即可。感受、冲动、表达欲望对决规范和体制,网络写作从文学体制中解脱的过程就是网络文学成长和进展的历程。(载《西北师范大学学报》2009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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