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千面普里阿摩斯(5)

赞德点点头。“先生,我错了吗?”

“或许吧,赞德。普里阿摩斯是个复杂的男人。可能他对伤员、垂死的人说的是肺腑之言,而他对赫克托耳说的无情话语,却是为了掩饰他的情感。”

赞德问:“真的吗?”他振奋了起来。

“不是。普里阿摩斯是个冷血卑鄙的家伙。不过呢,”泽托斯眨眨眼说,“这回骗人的或许是我。赞德,重点是,靠那么一点证据判断,并不明智。”

年轻人承认:“这回我完全迷糊了。”

“这就是我的用意。赞德,你是个好青年,正直、坦率、毫无心机。普里阿摩斯是个惯于欺瞒的人,即使他还说得出真话,自己也无法分辨孰真孰假。追根究底,真假并不重要,但听到他的赞美会士气大振。说实在的,其中有些人甚至可能康复,说普里阿摩斯治愈了他们,很公平。所以,别为了醉酒国王的几句无情话而丧失斗志。”

安德洛玛刻爬上通往王宫的长坡,月光在她镶了黄金、宝石的袍子上闪烁。她火红的长发用镶有绿宝石的金链装饰。她走着走着,觉得非常疲惫;她年轻力壮,倦意并非来自身体,而是来自推挤的群众和充满客套的讨厌对话。

安德洛玛刻听到广场传来音乐与笑声,声音中却没有喜悦。宴会的气氛很紧张,笑声刺耳而不自然。

男人谈论着胜利,但安德洛玛刻在他们的音调中听见恐惧,看到他们眼中闪烁着恐惧。普里阿摩斯赞扬着赫克托耳和特洛伊骑兵队的美德,以强有力的演讲让群众振奋。但效用很短暂,宴会中所有人都知道真相。

许多商人家族已经离开特洛伊城,大部分的仓库都空空如也。财富曾像黄金河一样流入城中,这时流速已然减缓,不久就会化为涓涓细流。敌军多久之后才会在城墙外扎营,准备好梯子和攻城槌,磨利刀剑,准备烧杀掳掠?

安德洛玛刻知道,大家正是因此才想接近她的丈夫赫克托耳,跟他说话,拍拍他的背,让他知道他们祈求他平安归来。最后这部分很可能是实话。比起巍然的城墙、特洛伊的军力与国王的财富,赫克托耳是不至于战败的最大希望。其他地方的消息都不容乐观:贸易路线被切断了,盟友兵败或被收买;敌军在爱达山脉之外撒野,越过色雷斯的海峡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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