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鹿日(1)

什么东西这么沉呀,有个很重的东西正压在他身上。妈妈正在呼唤他回家。恍惚间,布莱恩又变成了一个在外面玩耍的小男孩,他听见妈妈正在叫他回家,可他却动弹不得,因为有个很沉的东西压在他身上,他被压在下面,回不了家……

布莱恩慢慢地睁开眼睛,可光线太亮了,他又闭上眼睛,前额很疼,接着他又睁开眼。

还是同一个世界。周围的雪依旧,灿烂的阳光依旧。他还在呼吸,但额头上传来阵阵锥心的痛楚,他不禁想到了飞机坠毁时感受到的疼痛,接着他看见一整头母驼鹿压在他的大腿上。

当他低头看到驼鹿时,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它的眼睛仍然睁着,怒目而视。但他知道它已经死了,于是开始检查自己受伤的情况。

好像胳膊腿儿都没断。起初,布莱恩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反复动了动胳膊,踢踢腿,这才确定无疑,然后他从驼鹿的身子底下挪出来。他的一半身体都被驼鹿压在下面,它的大脑袋也耷拉在布莱恩的胸前,压得他动弹不得。当他站起身时,才第一次能彻底看清这家伙到底有多大。

从鼻子到尾巴,布莱恩猜它足足得有八九英尺长,没准儿更长。他用步子量,算上它那稍稍伸出的大长腿,长度竟有四大步。

也许有10 英尺吧。而且他的身高就跟它的肩宽差不多。

他观察了驼鹿尸体好半天,就是想搞清楚,这头驼鹿是不是曾经攻击过他的那头,为了让自己对它产生一些恨意,布莱恩告诉自己,就是它,没错。可事实上,杀了它,布莱恩非常难过,一种悲喜交加的感觉萦绕在他心头,正如他当初面对被狼猎杀的母鹿时一样。

这头驼鹿躺在雪地里,既美丽又丑陋,鲜血从胸部的伤口流出,染红了地上的白雪。这只美丑参半的动物现在已经死了。是他杀了它,为了让自己能活下去,他杀死了它。布莱恩的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他扭过脸,甩甩头,过了一会儿才转回来。是的,我必须集中精神,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可是,一时片刻,布莱恩竟觉得自己无从下手。要怎么把这头驼鹿运回营地呢?就算是走,也得走上半英里的路,而且他也不可能拖得动它呀!

布莱恩试着抬起驼鹿的一条后腿,他使出浑身力气,才刚刚将它的腿抬起来。这家伙至少得有六七百磅重吧,拖着它走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必须先在这里把驼鹿切开,然后一块块地运回营地,可是想得容易,做起来就难了。怎么才能把一头驼鹿切成一块块的呢?布莱恩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将一头驼鹿切成碎块。他该从哪儿下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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