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后面,站着一个黑卷发、橄榄色肌肤的中年女人,她五官严峻,脸部棱角过于分明,几乎抹杀了她的魅力,又没完全让她失去魅力。
托比亚斯紧抓着我的手。这一刻我才觉得他和眼前这女人鼻型相似:鹰钩鼻放在她脸上过大,却刚好适合他。他们有着同样的方下巴,下巴颏线条清晰,薄薄的上唇,突出的双耳。只不过她的眼睛深到近乎全黑,而托比亚斯的眼睛则是迷人的蓝色。
“伊芙琳。”他的声音中透着颤抖。
伊芙琳?那不是马库斯的妻子,也就是托比亚斯母亲的名字吗?我松了下紧握着托比亚斯的手。怎么会这样?几天前,我还记起自己小时候参加过她的葬礼。是她的葬礼啊,她怎么活生生站在我面前?那冷若冰霜的眼神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无私派女子都要犀利。
“你好。”她绕过身前的桌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看起来成熟了。”
“是,时间流逝会在每个人身上留下印记。”托比亚斯说。
听他这语气,好像早就知道她尚在人世。可他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她微微一笑,“你总算是来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打断她的话,冷冷地说,“我们是为了逃避博学派的追杀,为了争取唯一的逃脱机会,我只有告诉你那些拿棍棒当武器的小喽啰我是谁。”
她定是惹火了自己的儿子。倘若是我在丧母多年后发现自己的母亲尚在人世,无论她做过什么,我都不会用托比亚斯这种生硬愤恨的语气跟她讲话。
这想法之真实,令我感到心痛。我强迫自己把精神集中在眼前的事上。伊芙琳身后的桌上,铺着一大张做满标记的地图,很明显是城市的地图,可上面的标记代表什么我却不懂。桌后的黑板上也画着图表,图表里的字是用速记法记下的,我无法读懂其中的含义。
“原来如此。”伊芙琳脸上仍然挂着微笑,语气里却没了刚才愉悦的感觉,“介绍一下你的落难伙伴吧。”她凌厉的目光飘落到我们那牵在一起的手上。托比亚斯放开了我的手。他先指指我:“这是翠斯·普勒尔,这是她哥迦勒,这位是他们的朋友苏珊·布莱克。”“普勒尔?我认识几个姓普勒尔的人,不过没人叫翠丝,倒是有个叫碧翠丝的。”
“这个嘛,我也认识几个健在的姓伊顿的人,但是没有人叫伊芙琳。”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