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人的声音——邓丽君(一)(3)

邓丽君的歌曲,好多是通过电影得到更大范围传播的,比如说《小城故事》,这也是一部电影。钟镇涛和林凤娇主演。林凤娇就是成龙的妻子,房祖名的妈妈。林凤娇在30多年前就不演电影了,但在当时,钟镇涛和林凤娇都是最火的时候。林凤娇因为出演《小城故事》获得台湾金马奖的影后,所以《小城故事》这首歌,也借助这个电影越来越火。但是过了这么些年,你还能记得《小城故事》讲的什么情节吗?反而是这首歌如此厚重,一直流传到现在。有一定生活阅历的人,每当听到一首歌,先想到的往往不是这首歌或哪个电影电视剧,而是先想到自己听这首歌时正在干什么。有的人那会儿正初恋,有的人那会儿在热恋中,有的人那会儿有了孩子,有的人那会儿跟老婆离婚了……它代表着一段鲜活的青春记忆。邓丽君的歌,几乎囊括了那个时代有关青春、痛苦、美好、甜蜜、辛酸、伤感的所有记忆。

这里边还包括爱国,思乡之情。邓丽君到了日本之后非常想家,日本流行一首歌曲,叫《北国之春》,唱的是日本北海道。那会儿有一些青年学子,离开家乡往南来,到日本的京都、东京、大阪、神户这些城市来求学,这就像北方黑龙江、吉林、辽宁的学子,去南方上海复旦、广州中山大学读书,会想念北方的亲人,所以里边有这样的词:“妈妈犹在寄来包裹,寄来寒衣御严冬。”

邓丽君当时听到这个歌也感慨,也想台湾的亲人,所以她当时把这首歌翻唱过来,翻唱之后她觉得曲调很优美,又找了当时华人里的高手填词,填成了后来的《我和你》: “我衷心地谢谢你,一番关怀和情谊。”这歌当时被当做男女恋爱的一种象征,其实它包含着邓丽君的两层意思,看似改成情歌了,更代表着她对家乡的一种思念,思念是特别广泛的,它绝不仅仅就对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邓丽君虽然出生在台湾,但她父辈是河北人,20世纪50年代跑到台湾,同行的都是大陆过来的军官、士兵,还有他们的家属。当时没有那么多屋子可住,国民党就划块地皮,让他们在这儿建屋子。这些聚集在一起的房屋就叫眷村,邓丽君就是眷村里的孩子,所以仍然保留着内地的习俗,包括烧纸、祭祖这些都一样。和邓丽君一样是在眷村出生、长大的还有谁呢?台湾著名的作家,琼瑶。

琼瑶的作品能把女孩子看得直掉眼泪,那时候有个说法男金庸、女琼瑶,不男不女看三毛。琼瑶当时和邓丽君就特别投缘,因为两个人都有思乡情节,所以两个人合作,出了不少作品,其中比较有代表的像《千言万语》《在水一方》。邓丽君唱了很多琼瑶的作品,这也使邓丽君的歌曲在台湾的青少年心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那一阵,大陆好多出版物都发文章争论,邓丽君的歌曲究竟是不是靡靡之音,是不是黄色歌曲,是不是消磨人意志的?争论最激烈的是《何日君再来》:“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这首歌当年被抬上了一个什么高度?不仅仅是黄色歌曲,还是反动歌曲。怎么个反动?说当年上海作为孤岛,后来又沦陷了,日本人控制了上海,这是给大日本皇军唱的歌,何时君再来。邓丽君唱这个不就是反动吗?所以那时候骂声一片。可后来调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何时君再来》恰恰是抗日歌曲。上海沦陷之后,上海当地的有志青年,一部分留在上海,做地下抗日工作;另外一部分奔赴抗日的大后方延安。这两部分有志青年一部分要走,一部分留下,战友之间得道别吧,道别的时候无限感慨——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这意义上来讲,那就是抗日战争胜利,咱再重逢了,是这个意思,表达生活伤感的一首歌曲。后来,总算给邓丽君正了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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