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拉喀什拥挤的黄昏。
卡尔牵着你的手在暖黄的光线中缓缓穿梭。关于这座城市,你们还没有来得及了解。车辆从四面八方涌来,渐渐暗下的天色使道路看起来好像正处于高峰时刻的纽约街道,只是每样事物看起来更快速、更无礼、更放肆。这一切让你很兴奋。摩托车、旅游巴士、驴子和推车彼此交织,走走停停交融在一起,好像不用在意任何交通规则。不断有行人经过你们,走向更远的心脏地带—不断扩大规模的吉马广场。你抬起头看着周围黄土色的低矮建筑,突然挣脱掉卡尔的手。眼前的景象让你透不过气来,你感觉这世间所有的生命都聚集在了这里。你旋转着,像只跳舞的精灵。不远处的弄蛇人,他的手臂上挂着因为受到催眠而蠕动的蛇颈;身材干瘪的说书人说着故事,众人从四面将他围绕;卖水果的人在腰带上系着一只铜杯;蒙面女子同时做着算命、饰品、手绘的买卖……这画面好像是从电影里搬出来的,场面辉煌奇异,但又绝对凡俗。
你非常开心,想到茜儿,她一定会爱死这个地方。但你又庆幸没有带她来这里。
就在不久前,当你知道她心情低落时,差一点就邀她同行了。原本你计划将此次旅程的前几天留给她,当作庆祝她即将到来的生日。而你又必须先问问卡尔,当然,你也很清楚他一定会拒绝。
卡尔说过:“茜儿很怪。”他将你所有的朋友都赋予了这样的评价,但他认为茜儿是其中最怪的。
这点你无力反驳。茜儿的确有点怪异,她会单纯为了剪头发而独自搭火车去巴黎;她的耻骨线下纹了一朵栀子花;她不会煮鸡蛋;从不看电视;每周一到周五都亲自订购花朵,并请人把她最喜爱的花送到家里:冰山玫瑰、十一月百合花和精美的栀子花。
你一直没有提到,茜儿,已经结婚了。
那个男人名叫汤姆士,比她大了二十四岁。茜儿很少跟他亲热,她有些生理上的问题。
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你问:“什么问题?”
然后她说了一个你无法理解的专业用词,紧接着又说:“听起来好像是只有在阿姆斯特丹才会得的病,意思就是我不能正常地和别人发生关系,那会使我下体的肌肉不断抽筋,那是会让人发疯的疼痛。”
你用力抱住她,表情扭曲开始哭泣。茜儿笑着安慰你:“唉,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想想这问题还挺好笑的。”
“天啊,茜儿,我亲爱的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