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平静时期由于1857年萧条的出现而宣告结束。从经济方面而言,这只是资本主义黄金时代的小间断,到了19世纪60年代遂又重新以更大的规模继续成长,并在1871~1873年间达到繁荣的顶峰。在政治上它则使形势为之一变,最明显的是它使革命者的希望成为泡影。革命者本来希望这场繁荣会促成再一次的1848年革命,但在抱这种希望的同时,他们也承认“群众由于这段长期的繁荣而变得冷漠昏沉,令人生厌”。然而政治确实在复苏。在短暂的蛰伏之后,先前所有的自由政策问题再一次被搬上议事日程,其中包括意大利和日耳曼民族的统一、制宪改革、人权自由以及其他问题。1851~1857年的经济膨胀,是在政治真空期中发生的,它延长了1848~1849年革命的失败和衰竭;而1859年之后的经济飞跃,却是与激烈的政治活动同时展开。另一方面,尽管被各种外部因素所中断,如1861~1865年的美国南北战争,然而19世纪60年代在经济上还是相对稳定的。下一个经济衰落期(发生在1866~1868年的某时,因感受和地点而异)不像1857~1858年那样具有全球性,也不像1857~1858年那样引人注目。简而言之,政治在经济的大发展时期复苏了,但不再是进行革命的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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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欧洲还是生活在巴洛克时代,那么它将以壮观的假面舞会、圣歌游行和歌剧表演,在其统治者面前象征性地炫耀其经济成就和工业发展。事实上,成功的资本主义世界,有自己的相应表达方式。资本主义在全球获得胜利的时代,是以宏伟全新的自我庆祝仪式揭开序幕,亦即“万国博览会”(Great International Exhibitions),每一次展览都在一个宏伟的纪念宫中举行,隆重地展示其财富增加和技术进步——伦敦的水晶宫(Crystal Palace,1851年),维也纳的圆顶宫(Rotunda,“比罗马的圣彼得大教堂还要大”),每一个都展示了丰富繁多的制造品,每一个都吸引来众多的国内外观众。在1851年的伦敦博览会上,有14万家厂商参展,这是在资本主义的老家举行了极其隆重的典礼。参展的厂商数量,1855年巴黎博览会有24万,1862年伦敦博览会有29万,1867年巴黎博览会有5万。值得自豪的是1876年在美国举行的“费城百年纪念会”。这次盛会由美国总统剪彩开幕,巴西皇帝和皇后也参与盛会——头戴王冠之人现在也习惯在工业产品面前俯首赞誉。来此参加喝彩的还有当地的13万市民,他们是到此光顾“时代之进步”的1000万人中的首批游客。
这种进步的原因何在?为什么在本书所论时期经济扩张的速度会如此可观?这些问题应当暂时搁置。回顾19世纪前半叶,应引起关注的是下面这项对照,即巨大和快速成长的资本主义工业化所能达到的生产能力,与其无法扩大的基础和无法摆脱的枷锁之间的对照。生产力可以戏剧化地提高,但却没有能力扩大其产品的销售市场,扩大其积累资本的可获利场所,更别提以相应的速度或适当的工资来创造就业机会。甚至在19世纪40年代后期,正值德意志工业扩张前夕,理智和机敏的日耳曼人士就认识到,无论是什么工业化,都无法为数量庞大且日益增长的贫穷“剩余人口”提供足够的就业,就像他们今日对欠发达国家的看法一样。正因为如此,19世纪30年代和40年代是一个危机时期。革命者曾希望这次危机是决定性的,甚至商人们也曾经担心这次危机很可能会断送他们的工业制度(见《革命的年代》第十六章)。
由于如下两个原因,这些希望和担心被证明是多虑的。首先,主要得感谢其自身追求资本积累的压力,早期的工业经济已取得了马克思所谓的“无比成就”:铁路的修建。其次,是由于铁路、汽船和电报——它们“最终代表着适合现代化生产工具的交通工具”——资本主义经济的地理范围随着其商业交易的增加,突然成倍扩大。整个世界都变成其经济范围。世界的一体化也许是本书所论时期最有意义的发展(见第三章)。海因德曼(HMHyndman,他是维多利亚时代的商人,是一位马克思主义者,尽管在这两方面皆不是代表性人物)在几乎半个世纪之后回顾这段时期,他很恰当地把1847~1857年这10年与地理大发现以及哥伦布(Columbus)、达·伽马(Vasco da Gama)、科尔特斯(Cortez)和皮萨罗(Pizarro)的征服时代相比拟。尽管这10年间并未有过轰动世人的发现,而且(除少数例外)也很少有正式的新军事征服地,但是,一个全新的经济世界已加在旧经济世界之上,并与其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