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 窗外流过的光·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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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乐队重新定位了音乐风格,抛弃了原有的后朋克,增加了合成器和回授音效,很多人开始称我们为Shoegazing(自赏摇滚)乐队。氛围化的吉他音色,扭曲失真的声浪,一波又一波的回授,这些就像是溶剂,美妙而又梦幻。音乐的世界里,我们情绪激昂,满腔热血,在吉他的噪音中如痴如醉。周末的时候,我们参加了一场演出,翻唱了几首Jesus and Mary Chain的歌。现场来的人很少,我们对着寥寥无几的观众认认真真地演完了,因为即将毕业,这也成了我们最后一场演出。

那天之后,大家便陆陆续续地开始办离校手续。我们的贝司手要出国了,他听从父命奔向加拿大。而吉他手选择去西部支教,他立志做一名人民教师,为人民服务。他走的时候对我们说了一句:“兄弟们,到死都不要忘记我啊。”肉松说他毕业会去北京接着做音乐,他说他该吃的苦还没吃呢,北京的氛围好,只要坚持就一定有机会成功。

散伙之前,大家聚在锦州烧烤吃饭。我想,也许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这么年轻地坐在一起了吧。我和肉松都喝多了,最后还发疯地互相抽着嘴巴。喝吧!尽情地喝吧,用啤酒浇灭心头之火吧!从今往后,一切疯狂、隔阂、矛盾、愤恨,一切的欢乐和悲哀,都他妈滚蛋吧!

喝完酒,我们最后一次来到排练室,哥几个又拿起乐器把以前的歌重新排了一遍。临走的时候,我们砸碎了各自的乐器,砸碎了屋子里所有的一切。

回宿舍的路上,经过学校附近的夜市,不少学生在这里摆地摊卖衣服和生活用品。有一个摊位挂着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不要乱拿东西,否则死全家”。在学校大门口,我看到一群拿着酒瓶的男生坐在台阶上抱头痛哭,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哭得那么惨烈。或许是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吧,或许是大学四年没交上女朋友吧,或许没过四级没拿到毕业证吧,也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这一天是五月四号,是全世界所有青年人的节日。

我想起了The Who《My generation》的歌词——“I hope I die before I get o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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