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 年,他的《流浪者之歌》在国家大剧院上演。见到他,依然一身黑,黑的上衣,黑的裤子,黑的鞋,黑的大双肩背包,只是衣裤是那种洗过多次的旧黑,质地粗软,顺从地贴随着他的动作,并无通常黑衣人带来的炫酷。
他谦和温雅地笑着,轻言慢语。调子是低的,低得泰然,让人一时联想不到他特立独行的作品和他那些耀眼的成就。
他讲自己,讲《流浪者之歌》,有的故事我听过,有的没有。聊久了,就看见那个“旋转橡木”平和里的力量,只是岁月给他脸上画了皱纹,头上扑了白粉。
“小时候家里不许出门,一身规矩,所以最后我变成一个不规矩的人。我想跳舞,但台湾没有这个行业,报大学的时候,填了一百多个志愿。后来上了政大法律系,成为我们家唯一一个没有考上台湾最好的大学—台大的人。家里人到现在还指指点点,说从我开始,才坏了这个传统。”
18 岁他遵从父母的意愿考上政大法律系,后来转学新闻。
1970 年,23 岁的他到了美国艾奥瓦大学,“仍旧念新闻,仍旧觉得无聊”,后来他又转到文学系,用英文写小说。
到了美国,他才发现,“世界如在眼前,地理课本的地名,原来是真的可以去的城市!”
那个时候,林怀民会在暑期去餐厅打工,端盘子,目的是拿着赚的一点钱到纽约去上舞蹈课和去欧洲“流浪”。在王晓蓝的记忆中,“他一边肩扛着很重的堆满了盘碗的大铝盘,敏捷快速地在餐厅中穿走,从不失去重心和信心,很戏剧性地扮演那个角色”。
“暑假我去打工,赚了钱就到玛莎??葛兰姆的学校上暑假的班。那是很专业的学校,是要当专业舞者的学校。刚开始我笨得疯掉,老是做错,后来两年上了一百多堂课。”他说。23 岁开始跳舞,左脚右脚都还分不清楚。身体骨架子都已经成型的他花时间把固定的筋骨撕开重组,驱策身体去做它原做不到的事。
王晓蓝曾与他一同去上课,虽然课堂上手忙脚乱,但“他毫无惧感地将他的肢体延伸去拥抱最大的空间;他用集中的精力去达到葛兰姆技巧所要求的爆发力;当他做错的时候,他既不停顿也不放弃”。那一刻,王晓蓝看到他对舞蹈的真心投入,无畏的精神、干劲、坚决和意志力。
1973 年,这个叫林怀民的男人在台湾创立了云门舞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