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国益”的纽带(6)

梅屋庄吉生前念兹在兹的最后“项目”,是投资拍摄一部反映孙中山生平的电影《大孙文》,终未能实现。孙中山去世后第9年,1934年11月23日,梅屋庄吉对日益恶化的中日关系无限忧虑,准备与时任首相的广田弘毅会谈,遏制军部的企图,在赴会的路上猝死,享年66岁。关于中国革命,庄吉只留下了一句话:“在中国发生革命之际,与他国志士交往中,始终坚信要为一个信念而努力。”

梅屋庄吉的葬礼上,蒋介石送来了花圈。庄吉的灵柩上覆盖着日章旗和中华民国的青天白日旗。

资助到底有多少?

梅屋庄吉从早年起,共鸣于孙中山的政治理想,30年如一日,无私而不懈地资助孙中山的革命活动,无疑谱写了一曲世间罕有的、不折不扣的理想主义赞歌。由于历史及梅屋本人的原因,他生前对包括具体资助金额在内的细节并未透露。虽然一些资助项目在故人手记《永代日记》中有所记载,但对其总数并未统计,记载是否完全,也不得而知。

多年以来,对梅屋资助孙中山的额度问题,有各种说法,如“1兆 日元”说、“2兆日元”说,不一而足,莫衷一是。2011年6月14日,日本历史学者、孙文纪念馆(神户)名誉馆长狭间直树教授在《每日新闻》撰文,认为“兆元单位是事实误认”。因为即使以“1兆日元”计的话,摊成每年的费用,也是堪与日本当时皇室预算相当的金额;而若以“2兆日元”计的话,则大大超过了皇室预算。说梅屋对孙中山的资助居然超过了日本皇室预算,实为荒诞无稽之谈,“不仅有辱梅屋庄吉对孙文革命的支援,亦会给孙文的革命史留下硬伤”。

狭间教授的质疑本身并无问题,但他把以讹传讹的根源归咎于梅屋庄吉的曾外孙女小坂文乃于2009年在日本出版的著作《孙中山与梅屋庄吉:推动辛亥革命的日本人》一书,却是不对的。对此,小坂女士已提出抗议,因为她在书中说得很清楚:“自1895年广州起义以来,梅屋庄吉用于革命运动的武器弹药资金、机关报的发行资金、给参与革命的志士的援助、对他们家属的照顾、孙中山避难海外的旅费、军票的制作、医疗救援队的派遣、从飞机场的建设到飞机的筹备乃至孙中山铜像的制作等费用,究竟投入了多少,没有人能知道确切的数字。”

当然,以今天的标准来看,梅屋庄吉对孙中山的援助肯定是天文数字,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搞清楚包括具体金额在内的历史细节,既是对当事者的交代与告慰,也是历史的责任,还有赖于中日两国的学者做更加深入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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