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边缘、困兽犹斗(4)

从焦经理家里出来,开车到皇岗村。村里已经没有灯光,只星点传来几声狗吠。咚咚咚,敲响“牛仔”家的木门,睡眼惺忪的村支书问:“什么事,不能明天商量?”

“给你生意机会。”

“赚钱也不能不睡觉呀。”

讲明原委,“牛仔”思索了一会问:“我能做什么?”

“港商在你们村投了那么多鱼塘,我想玉米也可以喂鱼。”

“这么急,鱼老板还不杀你个血本无归?”

“顾不了那么多了,焦主任上纲上线,我现在已成了破坏特区居民安定生活的祸首,看那架势三天不清理干净要拘留我呐。”“还是跟着我做旧轮胎生意吧,不辛苦,也没有什么风险。”村支书忧虑地望着憔悴疲劳的同龄人。

“呐,第一,你现在就通知鱼老板,明天上午10 点钟在笋岗北站参加拍卖库存玉米;第二,通知其他村的干部,让附近鱼塘的老板全去参加拍卖,也得现在通知。拜托啦。”

翌日10 点钟。我站在一垛玉米堆上,下面围着二十几位鱼塘老板或代理人。我抬高嗓门:“这一堆30 吨,你们看到有些玉米浸水发霉,但大部分是好的,就是发霉的也可以喂鱼。成本价4 万块,起价2 万块,有人要吗?”没人应价。“1 万8。”“3 000 。”一位鱼塘佬举手应价。

“你说的是美金吧?”众笑。

“1 万7”,我故作镇静,心口却一阵痉挛,好似被捅了一刀。

“1 万6”,我仍固执地每一叫价只降低1 000 块钱。

“5 000”,第二个应价。叫价应价几轮下来,30 吨玉米1 万2 成交,相当于每吨400 块。接着第二堆、第三堆、第四堆……下午接着一堆一堆拍卖,拍卖一直持续到夕阳染红笋岗北站,那似乎是鲜血的颜色……一天下来,拍卖出400 吨,明天继续淌血,无论如何后天要清理干净仓库和站台。

当天晚上,东门宿舍来了几位不速之客。自报是深圳华侨光明农场的,听说这里有大量便宜的玉米出手。来主介绍:光明农场饲养奶牛,为香港维它奶提供鲜奶,价钱合适,数量不限,希望有长期合作关系。“每吨700 元,全部扫光。怎么样,王经理?”

“这是卖麻袋!你们是趁火打劫呀。”我脸上很不情愿的样子,心里却盘算着:同鱼塘佬接受的价格相比,每吨多卖了300 块,仅此一项,少损失近100 万元。问题是从未同光明农场打过交道,是实盘吗?

“OK !”我伸出手表示接受买价。第二天,聚集在笋岗北站的鱼塘老板们得知没有便宜玉米拍卖了,痛心得直嘬牙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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