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世纪30年代中后期起的大约40年之内,美国或加拿大一个家庭的中间收入值足以支付一个中间售价房子的贷款,或一个中间价租金公寓的房租。在统计学里,“中间值”是指所统计对象的半数在该值之下,另外半数在该值之上。但在70年代的某一刻,平均住房费用与平均收入这两个值开始严重地失去平衡。这项失调在1981年的加拿大人口普查中就可明显地看得出。几乎与此同时,美国经济统计资料显示:只有10%的家庭能买得起所谓“中间”房价的房子。90%的家庭不再有能力购买所谓“中间价”的住房。虽然生产后代只需要两个人,但一般来说,两个人已经无法自力负担为下一代租房或买房的责任。
这个落差撼动了租房族,他们没来得及在收入与房价还比较能吻合的时代及时购房。而在之后的时日里,租房族在住房上的花费占他们收入的比例愈来愈高,甚至许多人的收入半数以上都花在房租上,所余下的都不够生活用。在英国也出现类似的差距。
那些露宿街头或是在门檐下、桥下或是在防水帆布及纸箱搭成的小屋里暂睡的无房族流民,他们往往是单身,且多种疾病及多种问题缠身。每当社会要崩溃时总是由穷人及残疾人第一个警告我们。当他们的困境恶化或是数量增加时,社会上的温饱之士就该注意了。我在1984年发表于加拿大一本杂志的文章及同年的一本书中都曾经强调了住房开支与收入之间的惊人鸿沟。当时我只收到了一项关于经济方面的读者反馈,是来自温哥华的一个新保守派经济学智库的主任。对于我所说的“过去只在美国的贫穷地区才算正常的一个现象,现在在全国都算正常了”,他表示无法苟同。在致杂志编者的信中,他这么说:
好,事实是,美国几乎所有的房屋都有人住。既然只有10%的人口有能力解决住的问题,那等于说90%的有住房的人没有能力拥有住房。这是很明显的荒诞情形。雅各布斯没有说明的是,过去数十年来上升的房价同时也已增加了美国房屋拥有者的财富,这些人大部分现在住在他们最主要的物质资产中。当美国的“中间”家庭没有能力负担中间房价的住房的那一刻,住房的中间价就会往下跌,这是一个简单的算术事实。当然,这里的先决条件是在计算收入时,我们必须不能漏算了大多数家庭最重要资产带来的隐含收入。
这话如果还有任何意义的话,一定是指已有住房者扩增的财富抵消了被摒除在房屋市场之外的那些家庭之困苦。从整体经济的角度看,这种情况可说已经发生了。在多伦多市,虽然房价每年平均上涨约7%,住屋拥有率还是提高了,2002年升到破纪录的615%(而2000年只有54%)。这奇妙的关键就在于较低的通货膨胀率(房价除外)使得较低的房屋贷款及其他借贷利率成为可能。当房屋及共度公寓(condominiums)售价上升时,房屋所有人还能继续贷到更多的款。在加拿大,家庭贷款与家庭收入的比率也因此升到了历史新高。这种靠房子长钱的奇迹在美国实现得更有说服力;在那儿房价创下了新高,贷款利率也跌到新低,但房屋贷款利息却是可从所得税中扣免的,房屋转售也在2002年达到破纪录的新高。或许前面提到的这位保守派智库经济学家预见了并且欢迎这个经济泡沫。但它是会破的,不管是其他物价大幅推高了通货膨胀率而导致利率上扬,或是房价上升趋势减缓、停顿,或退去。这位批评者的论点是对的,这时收入中间值与房屋及共度公寓中间价将会再度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