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各种逝去和遗忘,人是会习惯的(还好如此,不然生命会无法忍受),并视这种缺憾为理所当然。中国的海洋远行到最后也必然是如此。在北美洲,20年前,常听到住户们说起出门前从不需要锁门。今天很少再听人这么说。不需要锁门的那些人逐渐地逝去,所以,连到底丢失了什么的这项记忆本身也都丢失了。至于要再复原那种安全感,由于我们说过:任何一件事都与其他一切相关联(毒品行业、警察渎职、种族歧视、贫穷、教育制度不良),引发窃盗和抢劫这些事的社会根源都因为过于错综复杂而无法解决。我为何知道日不闭户这事是真正有可能的呢(虽然我母亲以前常说起过去是日不闭户的)?因为我曾大吃一惊地亲身体验过不锁门的安全感,那是在1972年去东京、京都、大阪时。
一项具支撑性的文化建制之塌陷会连带削弱其他的建制,使其他建制更有可能消逝。每一个塌陷都助长更多的崩坏,直至削弱了的、无法处理的整体最终破裂。谁也无法保证恶化的局面能被良性地矫正回来。
假使能维持稳定的这些力量本身毁损了,失去切题性了,那文化便无药可救了。这就是我为自己的文化担忧害怕的地方,也是我写这本警世之书的原因,也就是希望还有时间有机会作矫正行动。每一项矫正行动都能对其他的类似行动有助益,使得文化内部的联系是良性而非恶性的。
在下面的五章中,我挑举了我们这个文化赖以屹立不倒的五个支柱,来讨论我认为是它们步向衰败的坏兆头。它们都在走向失去时代意义之路上,也因此很危险地过于接近记忆丢失与文化无用之边缘。这五个处于危境的支柱是:
·社区与家庭(此二者关系紧密到无法分开以个别地讨论)
·高等教育
·科学,以及以科学为基础的技术(同样关系紧密到无法分开以个别地讨论)
·税法,以及直接熟悉地方需求及可能性的政府权力
·专业人员的自审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