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必将带来进一步的监督和限制,哪怕只是因为旅游热点面对参观的人潮穷于应付,无论是佛罗伦萨和威尼斯,还是滑雪场和山峰。与世界范围内的环境问题相比,这种地方性的污染比较容易对付,当地人也早已习惯了大批的游客。即使我们的经济依靠游客,但他们作为一个群体,和我们的实际生活没有直接的关系。他们待不了多久就会离去。我们抱怨他们,但只是和抱怨大众社会每天的烦心事一样,如高速公路上卡车成群结队,找不到停车位,地铁太拥挤,等等。当然,也有谁也不欢迎的游客,比如英国足球的流氓球迷。而且,由于长距离短期旅行越来越容易,像伊维萨岛这样的地方恐怕会有越来越多的(多数是年轻的)野蛮人到来。不过这也不是新事物:几世纪以来所有重要的港口城市都一直为这样的入侵准备好了“绳索大街”“绳索大街”系德国汉堡的红灯区。——译者注和其他供水手作乐的地方。
另一方面,至少有一种旅游业给当地人带来的不只是金钱,还有别的好处,因而得到热情鼓励,特别是在文化意义上的边远地区,且不说这样的地区越来越成为中产阶级度假别墅的所在地。这造成了近几十年来文化旅游业的腾飞,而且这样的迅速增长在21世纪中一定会继续下去。今天,欧洲已经有至少1 300个文化节。我家在英格兰和威尔士的边界上有一所小房子。夏天时,从我家的房子朝不同的方向走几十公里即可到达不同文化节的举办地,有小型古典音乐节、一个重要的文学节,还有一个出名的爵士乐节,它吸引了许多国际人士——至少是英裔美国人——来到这个地区。来客在这里除了别的之外,还会发现在附近的一个历史小镇上有好几家米其林星级餐厅。在新世纪中,这种模式可能会继续发展,但不会有多少出乎意料的东西。因此,旅游业在21世纪的文化效应可以忽略不计。
全球商业旅行者这一新类型可能更有意思些,因为它带我们进入了全球化的新世界。这类人数以十万计,已经产生了两个新的文化方向:一个是世界范围内(几乎全是英文)的日报,比如《先驱论坛报》;一个是国际酒店电视频道选择的特殊组合。这些媒体的有意思之处是它们的受众遍布全球,或至少是今天还在莫斯科,明天可能就到了墨西哥的人,所以需要全球的天气预报并了解世界各地的文化活动(《金融时报》就有每周的预告)。住过酒店的人都知道,电视节目提供全球、国家和地方新闻,还有由客人自选的娱乐节目,其中最主要的是电影。文学几乎没有,其他的视觉艺术也仅作点缀,除了电影里的音乐以外,国际酒店里如果有音乐也主要是背景音乐。今天,音乐方面的典型情况是,专心聆听和制造音乐,比如听音乐会或在澡盆里引吭高歌,只占我们日常吸收的音乐的一小部分。此外,大部分人利用现代技术听音乐都几乎完全是私下的活动,不必依靠公共媒介,通过互联网听音乐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国际酒店住客的世界文化也许乏善可陈,不过,我认为它并不能预示21世纪的世界文化。一方面,美国有线新闻网证明,它的主要对象仍然是非典型的公众,是单独旅行,几乎清一色男性的商务经理。在商业、文化,甚至语言方面,这种人属于当今专门的一种美国化的全球专业人士类别。所以,美国有线新闻网的文化只代表新的世界文化的一小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