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5)

深夜的宿舍,出不去又进不来,于是我常常在睡不着的时候起身去走廊打IC卡电话,半夜给寻呼台的小姐留言,留给柔山,又不知道说什么,留一个530,挂掉,一个人去厕所蹲着。折腾来回,天就亮了。柔山在不久之后就告诉我说,要搬家了。

我问,为什么?她说,房子是前男友和她一起租的,已经分手,房租交到本月底,可能需要搬回宿舍,要我帮忙。

我犹豫了一下,说:“我来看看你再说吧。”

我们一个城东一个城西,见面太不方便。我放弃骑车,坐公交一两个小时,晃啊晃,到了她那里,已是傍晚,跟着她进了屋子。

她已经收拾了一袋子东西,杂七杂八。我站在小屋里面,忽然幻想起我们一起生活的场面,种种朝朝暮暮,不由得对她说:“我们一起住吧。”

她温驯得像一只鹿,只是小声说:“隔得这么远,怎么住啊……”

我说:“找一个中间点吧,再租个房子。”

她说:“就住这里不行吗?”

我说:“住这里,全是你和前任的历史。”

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我开始积极张罗我们俩的中间点,市中心的房子。真是贵得离谱,咬咬牙,看中了一套老房子,我呼她叫她去看,一直没有回音。

什么事都做不进去,一遍遍打电话呼她,守在公共电话机旁边,像个神经病一样一直不肯走。电话终于响起,我顾不上别人,跳上去抢过来,她回我,说:“上课呢!什么事这么急?”

我说:“看中一间房子,约你去看看。”

她说:“什么时候?” 我们见面,像小夫小妻一般,挽着手去看房子。

房子很旧,老式的实木地板,墙壁上有曾经的沙发、柜子、床留下的痕迹,从前被遮住的部分发白,露出的已暗黄,一条明显的分水岭,痕迹清晰。

我突然觉得这间房子一定很伤心,好像与所有家具都恋爱过,全都离开了它,只在房子心里留下一道道痕迹。我们一边逡巡,中介就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什么都不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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