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痕。
她那事儿,偏又是晴雯爆的料儿。
端阳节那日,宝玉与晴雯吵了嘴,晚上又哄她,请她一块儿洗澡。晴雯摇手笑道:
“罢,罢,我不敢惹爷。还记得碧痕打发你洗澡,足有两三个时辰,也不知作什么呢。我们也不好进去的。后来洗完了,进去瞧瞧,地下的水淹着床腿,连席子上都汪着水,也不知是怎么洗了,笑了几天。”
一个时辰是两个小时。两三个时辰,即四至六个小时。洗海澡都用不了这么久的。可见这回鸳鸯浴,改了不少个样儿。在浴盆里“洗”了,又在地下“洗”,所以“地下的水淹着床腿”。地下“洗”了,又到床上“洗”,所以“席子上都汪着水”。
且宝玉邀晴雯洗澡,竟那般不经意,对晴雯这番话也全无异议。这就是,他与碧痕、与晴雯、与其他丫头们共洗鸳鸯浴,倒是极随便、极平常的。可见,怡红院里的丫头,尽在宝玉射程之内,且无一漏网。
宝玉对别处的丫头,亦颇有性趣。金钏。
宝玉搬入大观园之前,贾政叫他。他刚刚蹭到这边来,金钏便一把拉过他,悄悄地笑道:
“我这嘴上是才擦的香浸胭脂,你这会子可吃不吃了?”
这便是宝玉时常吃她嘴上的胭脂。
宝玉若果以为胭脂好吃,你让茗烟买一包袱来,不拘哪里吃去就是了,必定跑到人家嘴上来作什么?
原来吃胭脂只是幌子,亲嘴儿才是真的。金钏能够拉住他,问他还吃不吃,这般主动的女孩子,宝玉那泡妞高手,饶得了她吗?
况宝玉跟金钏的事,袭人也是心知肚明。金钏投井自杀,袭人“先是唬了一跳”,遂又“点头赞叹”。
赞叹是赞扬。怎么人家跳了井,她还赞扬?
原来,在袭人这情敌的眼里,主动退出竞争的谦让,自是好的。袭人赞叹之后,又“想素日同气之情,不觉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