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人生》19

石棚山上的白云飘飘,桥头堡边的海浪滔滔,伴着隐现的渔港,聚散的桅杆让人无限地流连;悠扬轻洄的歌声,明明如画的人影,爽朗欢快的笑声,和着浓洌酒香的海鲜,满载传奇的花果,海中穿行的小车让人时常地牵念。

连云港之行,是一次偶然,也是一个美丽的传说。不经意中想起,挥一挥衣袖,也能带走几片灿烂的云彩。

未去连云港之前,只在地图上知道它的大概位置,只知这里有花果山、孔望山,有海滨浴场、东海水晶,当然,最熟知的是这里有两本名书:《西游记》与《镜花缘》。虽心仪之,但无机会去之。

三月的一天,一个人在上海马当路的新天地喝着咖啡,浏览着几本时尚杂志。手机响起一阵悦耳的音乐声,是连云港的新朋友打来的。说他是新朋友,是因为此前从未见过他,虽然通过好几次电话。他是我杭州律师朋友(现在是我网站黎阳心语文室的法律顾问)的家乡友人,因律师兄回连云港时经常向他说起我,并将我的诗作给他过目,故而他上了我的网站(黎阳心语文室),并将我引为知交(据他而言)。几次三番盛情邀我去连云港,说看看花果山前的吴承恩。

得知我时在上海,连夜他竟与澳大利亚的友人从连云港匆匆赶来,相会于徐家汇,漫步于中山路的外滩。“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黄埔江边唱《上海滩》总是让人感慨万千,与在浮华的深圳、宁静的连云港、悠闲的成都唱之心境总是截然不同。他们晚上到,凌晨澳大利亚的友人去了绍兴,而他匆匆乘大巴赶回连云港执行公务。对于他这位长期在公安系统从事警务工作的人员来说,乘大巴真是少之又少,而如此行色匆匆,仅是为了见我一面,实在令人好生感动。在他的盛情邀约之下,我来到了这座美丽的城市。他叫了很多各界的朋友,天天带我四处参观,走访名山大川。花果山的赋诗、苏马湾的快艇、李汝珍的故居、海州古城的旧址、孔望山的摩崖造像、欧亚大陆桥的恢宏气势、田湾核电站的壮观景象,至今仍记忆犹新。在苏马湾的海滩边,有酷似海南“天涯海角”的景观——石刻“海誓山盟”。许多即将成婚的情侣都在这里以蓝天大海为背景,拍摄婚纱照,让湛蓝的海水、奔涌的波涛见证彼此的爱情。记得当日我跃跃欲试去石前拍照,军区的徐司令开玩笑说:“你要现在去拍婚纱照,我可以免费给你当个出租新郎,借你用用。”大家一阵大笑,笑声与波涛声浑然一体,更行更远。沧海一声笑,涛涛两岸潮。白云追逐着波涛,我追逐着浪潮。只有拥抱着大海,我才能放下愁情烦事,回归真我。人说,在真爱中最接近于神的状态,我说,在海水中,我最接近于人(自然人)的状态。没有重负,没有束缚,一切是那么的自然,一切是那么的洒脱。让蓝天看我的身姿,让白云听我的呼唤,让海水涤荡我的心胸,让浪潮追逐我的情怀。最令人心动神往,最让人回味难忘的就是山中岁月海上心情。

他们一行人带我去了东海县,沐浴了温泉,购买了水晶。与当地政府领导谈天说地,如何加强区域合作,发展旅游经济。依我看来,同为海滨城市,连云港无论从地理位置、历史渊源、生态环境还是发展潜力来看,都堪比大连。但明显在市政建设和宣传力度上输于大连。大连街道干净,建筑漂亮,洋溢着浓郁的异国风情,充盈着强烈的人文气息。旖旎的自然风光、独特的人文景观,使它享有了“东方巴黎”的美誉。而连云港更加充满了诗情画意。浅浅的海湾、深深的渔港、穿梭的渔舟、聚散的桅杆,竟有着江南水乡的鲈鱼之思。回首处,依稀可见周庄的绰约风姿,真是非常奇妙,这在海滨城市中是不多见的。而新欧亚大陆桥气势恢宏,东起连云港,西至荷兰鹿特丹,全长10900公里。桥头堡连云港的人工拦海大坝将海水从中一分为二,蔚为大观。他还陪我去了宋代大诗人石曼卿与文豪苏东坡登山赋诗之地石棚山。在这里,他竟与我对诗。我未曾料到,一个平日荷枪实弹的武夫竟有如此的文学修养,说他具有书卷气,也毫不为过。

在连云港盘桓数日后,他与大嫂及一帮友人又相聚车站送我返京。临行临别,才顿感哀伤的漂亮;何年何月,才又同今宵一样?挥手自兹去,此情永相铭。回去后,我将四月份在连云港的四张照片发与了湖北省计委的徐博士。两张人物照:一张摄于石棚山顶,一张摄于苏马湾“山盟海誓”之前;两张风景照,一张是连云港人工拦海大坝全景,一张是新欧亚大陆桥东方桥头堡。未想数分钟后,徐博士竟发来一首诗,题四幅照片。

新的欧亚大陆桥

跨过浅浅的海湾?

从桥头堡俯瞰渔港

胸怀有桅杆聚散

鲜红的山盟郑重承诺

湛蓝的海誓波涌浪翻

一幅青衣少女的油画

薄雾轻纱苍凉着山岚连云港啊到底你

—— 连着谁呢?

云飘几时?

港泊何岸?我的心顿觉一阵触动,怎么徐博士如此了解我,描绘出了我的心境,道出了我的心声。

我喜欢连云港,不仅仅因为这里的迷人风情,在这里邂逅了美丽,结识了友人。更重要的正是它符合了我的心境:云飘几时,港归何岸?至少现在是这样,此时此刻是这样。在经历了很多的世事以后,更有这种认同感。连云港应当清晨去,笼着薄雾有着几分朦胧几许绰约,让人捉摸不定的连云港才是我心目中的连云港。清新的空气清新的风,青翠的树木青翠的山,明媚的阳光明媚的云,湛蓝的海水湛蓝的天。漫步于步行街上,竟似踩在周庄的青石桥上,交织着繁华与宁静。清晨难得的宁静与白日的繁华过渡得是那样的自然,不留一些造作的痕迹。行至海边,眼前一阵开阔,伴着雾气与朝晖的海水向我多情地招摇。此情此态恰如青岛之畔,又如威海之滨。憧憬、欣喜、怀念、留恋,种种感情交织在一起,这种心境,我想只有大海能明白。红杏着花,绿丝映带,处处有景,景景有传说的海外仙山,在花木丛深、水果掩映之下,散发着《西游记》的光彩。其实,我最愿清晨在花果山中的玉女峰上沉醉片刻,因多少奇迹可以发生,多少梦想可以实现。神的故事,神的传说,在这里轻歌依洄。当现实生活中的许多东西难以实现,诸多困惑难以解决之际,最想在这些地方寻找慰藉,那是神的慰藉,神秘力量赐予我们的精神之力量。

连云港应当黄昏去,洒满落日余晖,有着似水柔情、浪漫温馨的连云港才是我理想中的连云港。我们在“神州第一坝”——拦海大坝上飞驰。车在海中行,人在车中唱。头伸出车窗外,海天一色。只有那一只只或飞或歇的海鸥告诉我哪里是海,哪里是天,哪里是岸。海风吹面,激荡人心。“问一声那海鸥,你飞来飞去有何求?问一声那彩云,你飘来飘去多烦忧?看看看潮来,又又又潮往,那那那波涛滚滚永无休?让彩云伴海鸥,一起翩翩飞飞飞,飞向天尽头。问一声那海鸥,你千种相思为谁愁?问一声那彩云,你万丈柔情为谁留?看看看春去,又又又春来,那那那爱恨绵绵永无休?让彩云伴海鸥,一起翩翩飞飞飞,飞向天尽头……”我唱着,心沉醉,不知身处何地,不知今昔何昔。此种情境,此种开阔,此种无羁,此种潇洒,此种率真,我想任谁都会为之动容。无怪乎我后来带一位朋友再去连云港,这朋友对我说,此情此景,此生无憾。人就是这样,滚滚红尘,我们扮演着太多不同的角色,有着太多的使命或责任,压抑着自己太多的真情实感,在现实的泥潭中挣扎困顿不得解脱。因之,这片刻的率真率直,任情任性,实在弥足珍贵,寄托了多少的神思与情感。虽短暂,却永恒。

黄昏时分的苏马湾海滩,“山盟海誓”在斜阳的照射下,更加温馨与浪漫。但又多么的不可信与不真实,绚烂缤纷的色彩使它越发显得虚无缥缈。在另一个海滨城市,在另一个相同的情景,一个人面朝大海对我放声说:“我爱你。”我笑着大喊:“你爱我。”山盟海誓言犹在耳,但最后却只能曲终人散。将痛楚付与群山,将眼泪还与大海,将冷漠留与自己。其实“山盟海誓”来见证爱情,本身就很滑稽,本身就缺乏逻辑。这种盟约性质的誓言只能对着山、朝着海才能生效,一旦进入现实社会就变得那么脆弱无力。几个现实的不得已的美丽借口,就把挚情的种子扼杀在摇篮里。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冰冷,一次又一次的伤悲,再难复苏激情。问谁能懂我情怀,问谁能解我情衷?满天的霞光与余晖,用即将逝去的五彩斑斓告知答案:没有。美丽的东西最后都会逝去。证明着那句颠扑不破的真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连云港应当夜晚去,黑夜的暗淡伴着星光点点的明亮,有着莫测高深的神秘感的连云港才是我幻想中的连云港。最好下着细雨,打着油伞,来到沙滩上。不论何季,你都会觉得海风瑟瑟,寒气袭人。寂黑,高贵而又神秘,不怒自威,不恐自惧。海水亲吻着你的脚踝,细沙包容着你的肌肤。你可以在夜中理清白日的思绪,想着前尘往事,任情感自由地发泄。因很少有人能看到你的神色,你的心语浸入到了海水中,与细沙耳鬓厮磨,相依相伴。另一个地方,暖风熏人,自古繁华,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让金主完颜亮闻之,旋即挥鞭南下,直指临安。车驰西湖,心动神摇,跃过笙歌曼舞,携手相看水云间。“你看水连着天,天连着云,云连着什么?”“云连着港湾。”可叹远处的星光只有点点,光明依旧转瞬即过,留下只是夜的静与黑。飞鸿踏雪泥,萍踪过处,不留点点影迹。任舌灿莲花,信誓旦旦,一遇现实,劳燕纷飞,又几人例外?连云港,美丽的城市留下美丽的故事,美好的人物留下美好的心情。然而,深感我心的更有它的寓意,也许皆因徐博士的诗。

连云港啊?——你究竟连着谁呢?

云飘几时?港归何岸?

作于2006年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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