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在罗西里尼的眼里,该片对地下反抗运动者们的纪录和重现,远远比一个纯虚构的故事更具价值。在这一前提下,实景拍摄的阴沉灰暗的罗马大街、光线暗淡的教堂和破旧的居屋,完整地凸显了地下抵抗者和平民的活动空间,加上德国占领军在罗马街头所制造的恐怖气氛,逼真再现了当时的社会环境;而仅仅能照亮人物脸部的照明效果,还有非职业演员的平实表演,在缺少修饰的似嫌粗糙的活动画面里,反倒透出一种质感,一种自然朴素的质感,这种质感需要付出节奏的代价——一部反映战争的影片,并没有紧张的节奏,甚至连战斗场面也仅有一次,且匆匆结束,没有刻意制造的激烈交锋和让人喘不过气来的蒙太奇节奏。全景镜头也许是一种美学态度:对场景和人物活动的平视角的关注,剔掉了刻意渲染的成分。平娜被开枪打死的俯拍全景,包含的悲剧性的震撼力就让观众为之心颤。平淡无奇、略显灰暗的照明效果,甚至布光把人物的影子杂乱地投射在墙上,这显示了新现实主义影片在用光上的尴尬。也许,他们没办法顾及这些了。
显然,在今天看来,这种照明会牺牲画面效果,特别是对环境气氛的烘托、对人物情感的流露,这种粗糙的仅仅停留在“照亮”层次的用光,显然是力所难及的。同样,我们在影片中分明感受到了专业演员饰演的平娜和唐·皮得罗与其他人物在表演上的强烈差异。起用非职业演员讨好在质朴自然,却失之呆板,职业演员对人物表情、情感的丰富表现力在这里被忍痛割爱了。也许,在追求真实性和艺术感染力之间,有时候需要做出选择。不过,话又说回来,对再现现实的诸多努力,还是让新现实主义大放异彩,尽管由于条件的限制而留下了局限。
不妨仍以萨杜尔的话来结束对这部影片的认识:“影片的真实性、现代性和‘当代感’突破了银幕的老画框。自此,本片在国际上赢得的巨大成功使新现实主义与意大利电影在全世界确立了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