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先生带的路不是阳关大道,除了这一支队伍就很少见人。话虽跟风水先生那么说着,我太爷的心可是提着的,我爷爷也是满腹狐疑的。人在外边,警觉是本能。
林木参天,一种凉意在林间溜达呢,让你的心恬适。恬适的鸟儿在林间鸣唱。警觉渐渐被恬适掉,心被熨贴,惬意。豁然间,道路垂了下去,又豁然开朗,广袤的天地向下铺展而去,先前你在蓊郁之中,而现在蓊郁铺展而去,嫩江白亮亮地蜿蜒而去,一曲黑土地的颂歌自大地升腾,被江水吟唱,整个队伍都呆住,沉醉,瞬间就沉醉。遥远之处,村落隐约。大地,点缀着羊群、马群。
“知道这疙瘩叫啥吗?龙门!”风水先生得意,“这就是绥化的地界了!”
我的太爷眉开眼笑。
“北边那头,是松花江,这边的,是嫩江,两江在西头是合流的,就在那合流的地方往这边来,这绥化地界啊,就如同一条跃起的鲤鱼,鲤鱼跃龙门!因此,这疙瘩就被叫作了龙门!到绥化安家落户的人,打这进入,图个吉祥!”风水先生以幡指点着说。
“嗯,吉祥,确实吉祥!敢情我们要去的地界是吉祥的地界呢!可以直接带我们到望奎,如果你老小子愿意的话。”太爷说。
“好的,好的。”
我的先人,从小兴安岭的西麓进入了绥化地界。吉祥,让这一支强弩之末的队伍大提了兴致。一张张菜色的脸挂上了喜悦。
风水先生竟然哼哼呀呀地唱了起来:
种庄田,真是难,
大人小孩真可怜!
慌慌忙忙一整年,
这种税,那样捐,
不管旱,不管淹,
辛苦度日好心酸,
两眼不住泪涟涟。
告青天,少要钱,
让俺老少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