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啊唱歌(2)

茉莉直勾勾瞪着贴在墙上的已故哥哥画的画。哥哥过世将近七年了,这幅画却依然贴在这里,用干巴巴的黄色胶带贴着。

“既然答应别人就没办法了。”父亲的口气透露他并不死心也不理解,但慈祥的眼神带着深深的哀伤。

福冈市南边的高宫区。茉莉在这个城市出生,也在这个城市长大。这幢漆着白漆、种满花草树木的两层楼房,是茉莉唯一知道的“家”。夏天绽放着被太阳晒到卷曲的向日葵,还有宛如下垂喇叭般的曼陀罗花。院子里原本就种满植物,哥哥过世后,这些花草树木更成为母亲的生活重心,如今母亲以园艺家的身份在当地电视台主持一个二十分钟的节目。

“你看,妈妈的指甲。”

茉莉经常在心里和哥哥说话。

“弄得脏兮兮的,好恶心哦!”

身材高挑苗条,一头棕色的染烫卷发,被邻近的孩子当作“洋婆子”的母亲,竟然在院子里一蹲就是好几个小时,弄得双手满是泥泞,实在难以想象。

茉莉的母亲以前就很喜欢绿色。茉莉家客厅的长椅、音响上铺的布、缝纫机的盖布,都是浅橄榄绿。还有缝纫机,母亲更用摆在窗边那台踏板很大的缝纫机来缝制绿色衣物。茉莉的房间和哥哥的房间,两间西式房间的窗帘也都是绿色的。铺在餐桌上的桌巾虽然是塑胶制的便宜货,但也是绿白相间的格子图案。而且这款塑料布还有一块,小学运动会或外出野餐时,除了草席,母亲还会带这块塑料布。

小时候,茉莉经常被周遭的孩子嘲笑是“东京人”“恐龙妹”,还有“洋婆子的小孩”。无论去哪里都搽鲜艳的橘色口红、走起路来抬头挺胸、打扮入时的母亲,名叫喜代。

除了绿色,喜代还喜欢玻璃制品。

厨房入口处挂着彩色弹珠串成的珠帘。水晶制烟灰缸沉甸甸的,父亲抽完一根烟,喜代就急着拿去洗。父亲难以忍受,便拿起红茶空罐当烟灰缸,于是水晶烟灰缸成了装饰品。

此外,喜代还有内镶紫罗兰的玻璃文镇、红色的砂糖玻璃罐。

偶尔全家上百货公司,喜代看到雕花玻璃杯或威尼斯玻璃花瓶就会眼睛一亮,但她却说:“这些东西不但太贵而且太奢华,很不实用。”

尽管父亲说:“既然你这么想要,就买吧。”但这些亮晶晶的珍品,喜代也未曾下手买回家。

即便如此,喜代也并非务实的女人。她以自信满满的口气说:“下次搬新家时,我想要有个水晶吊灯的家。”

话说回来,茉莉究竟为何在此出生长大?因为研究有机化学的学者父亲,爱上了赴任的九州大学。他决定将大学当作最终的研究室,此后,顺利地远离升迁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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