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RING IN KENTUCKY(5)

留下来的鸟类——或者不如说来到这里的鸟类——身上带着季节的色调,与自然的背景色融为一体——蓝色、灰色、棕色,尾巴、胸前、翅膀上会有少许白色,那是为即将飘落的雪花准备的。

3月过去了,就像3月的风一样。一天夜晚,我躺着,高空传来了野鹅的鸣叫,他在匆匆赶路,指引他向前的不是视力,而是信念,飞向遥远的目的地。我起来,打开窗户,凝视那遥远的探险者,倍感惊奇,就好像一个半睡的士兵听到了长官的鸣号,这号声是从云层那里传向他的。他期待着怎样的遥远土地?那里的黎明分外妖娆。

3月到了,我天性的指针指向了乡村。我上路了,向所有事物问候,万物从冬眠中苏醒,胳膊向上伸、腿脚向下展,一杯一杯地啜饮这娇嫩的阳光。我一定要找到那深绿的雪花莲,在她从床榻上缓慢地起来之时,偶尔帮她摘掉霜冻的睡帽,老保姆还会坚持她戴着的。

水仙浅绿的叶尖真是唯美之物。那里有太阳为大地准备的溪水,一层薄冰之下露水形成、滴下,形成、滴下,就好像大大的、圆圆的银色的眼睛,意外地变得越来越大,最后消失掉,惹人发笑。

但我最愿意看到的自然是在肯塔基做春日清扫,雨云是她的水桶,风是她的扫把。一日之内她做了多少清洗、多少打扫!她清理了多少肮脏的角落,最后整个大地都变得清洁,好像崭新的地板!

一天,她攻击了成堆的死叶,去年10月它们便躺在那里,她把它们粉碎掉,这样每一道裂缝都可以享受阳光、享受空气。她手持长扫把的把手,来到树林,敲落大树上的垂冰,就像主妇刷掉蜘蛛网一样。

一切完毕,她开始为树林的窗挂上柔软的、崭新的帘,给地板铺上绿色的新地毯,人类的织机从来没有织出过这样的地毯。

之后,她终于向南方发出请帖,邀请鸟类回来,在肯塔基度过夏日。请帖在3月发出,在4月、5月接受,6月她的房子便宾客盈门了。

不只是眼睛热爱3月的自然,其他的感官也在寻找外在的刺激。在经年的橡树根部靠北的地方,我的舌头寻找着冰雪的遗骸。就好像一个人尽早赶到音乐厅,对音乐家们校音都十分喜爱,我的耳朵独自坐在自然的巨大音乐厅内,等待着知更鸟最早的啁啾,这声音似乎源自天幕的深处。那么春日的气息,难道不是鼻子的首批歌谣吗?——鼻子可是感官中潦倒的诗人。

选自《肯塔基大事记》

版权为哈珀兄弟公司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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