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日·甘斯布,梦游的行吟诗人(2)

凌晨5点到家,他会冲个澡,然后投入工作。此时他不再是“玩乐者甘斯布”,而是 “创作家甘斯布”。他就像被魔法唤醒了一样,一气呵成地写出一首歌,仿佛是在做听写,然后在用威迪文钢笔写下的稿子上作几个微小的改动。夜晚是他灵感的发酵期。我由于太困,不得不睡觉,直到他的一句话把我叫醒:

“好了,我们去广告公司。”

这种工作流程我们重复了三四次,最后共同写了十几个脚本,一天早晨他对我说:

“你准备什么时候拍摄,我们可以随时开始。”

我的广告客户在我们提供的广告短片里一边挑选,一边对我们广告的质量赞不绝口。广告客户十分满意。赛日之前没有给任何人看过他拍摄的第11个版本。这不是一部广告片,而是一部爱情片。拍摄时我在现场,我感到很吃惊,他居然要求简当着我和全体拍摄小组的面全裸拍摄。让·伦纳德·帮宗对女人的兴趣永远大于自己公司的产品,他看到这个场面也很激动。赛日让人织了一条带有护莉品牌特点的蓝白色羊毛长款披巾,让站在旋转台上的简披上。每次拍摄,简都脱掉身上的衣服,场面很是唯美动人,一点没有下流低俗的感觉。广告拍完时,她还在光着身体转,我们呢,连她的私处都可以看到。这条广告在法国的洗涤用品广告中引起了前所未有的轰动。媒体不遗余力地大肆宣传,同行们也赞赏有加。但是有一点缺憾,那就是产品的销量并不理想。我们做这则广告似乎忘记了最终目标——产品的销量。销量拒绝被当成性感的宠物,即使是最爱它的大诗人也不行。

但是这次挫折加深了我和“玩乐者甘斯布”的友谊。我们经常晚上一起出去玩,但是久了之后感到身体受不了。赛日每天睡到下午两点才起床,但我早晨8点就要到办公室,嘴里干涩、面色憔悴、双眼无神。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和他的来往,我认识了赛日在人群之外时的样子,他本人和他给人留下的印象截然相反。人们认为他大男子主义、阴沉消极,但其实他很温柔风趣;人们认为他神经质、难以理解,但是他只是有些理想主义,追求职业完美;人们认为他狡猾丑陋,但是他天真善良。人们认为他是诗人,没错,他的确是诗人。

没有创意的人指责他的一切创意退化了,但是每一个艺术家都会有反叛的一面。如果没有“玩乐者甘斯布”,就不会有像特雷内、戈尔德曼这样的歌曲创作大师。尽管他在电视节目上烧掉一张500元法郎纸币的行为看似幼稚,但是也有其深层的含义。在这之后,他改编的《马赛曲》(法国国歌)和其他触犯禁忌的行为不仅让他成为一位天才音乐家,更使他成为当时法国娱乐界的一面旗帜。一位行吟诗人在现代社会中就是这样生存的,他燃烧了自己,照亮了别人,他懂得奉献自己,不在乎自己的长相丑陋,不在乎别人说他酗酒。他只有在这团吞没他,并且在燃烧中令他灰飞烟灭的火焰中,才能有创作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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